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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四个格兰芬多商量着如何对付晚上的禁闭,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同西弗勒斯·斯内普也就禁闭问题开始了交谈。
“你没有去吃午餐。”黑发绿眸的魔法实践课教授说,“我刚刚在礼堂大厅没有看到你。而纳威·隆巴顿先生告诉我,哈利·波特因为没有按要求完成魔药而被留堂了。”
“我在这里一样可以解决午餐,霍格沃兹有的是家养小精灵。”难得地,斯内普表现出明显的不耐烦。他甚至懒得从正在批改的作业上抬起头来。“另外,没有规定教师不得在他们的办公室或者其他私人空间用餐。我并非一定要在这个时间出现在礼堂。”
对于突然打开门、走进自己房间“领域”的同事,他只用了一秒钟时间来惊讶:他确定自己没有给过任何人通行口令,不过作为最重要守卫之一的阿尔芒德·卡梅隆(门口的那幅肖像)很可能因为看得顺眼……欣赏佩弗利尔的内涵与外在而大度地放行。当然,佩弗利尔通常都是受欢迎的;即使在霍格沃兹最不欢迎访客的地窖、自己的办公室和私人实验室,西弗勒斯·斯内普通常很愿意和他分享一些特别不特别的东西。只是,今天、此刻,实践课教授的到来并不在他的计划安排——在结束最令人提心吊胆的一年级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合班的魔药实践课后,他把自己投入到错误最千奇百怪的五年级作业里。
通常这件受罪的事情被放在周三、周四的晚上进行,因为那会确保足够多的时间,而且不影响到周末的心情——斯内普相信,这将直接关系到试验中的狼□□剂的成败;尽管他已经在上周确实完成了基本的制造,而且因为布莱克的关系,出于安全考虑,他不得不从宝贵的周末时间里分出白天给六、七年级的学生加课。然而万圣节前夜,也就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彻底搅乱了他的计划。如果他希望能够像平常一样在周五晚餐以前将作业发还以便于学生可以对接下来的两天时间善加利用(尽管这种有自觉意识的学生在霍格沃兹少得可怜),他就必须抓紧今天下午的每一分每一秒。
时间的压力让魔药课教授烦躁;他的工作内容——批改作业又将这种情绪继续加重。斯内普在痛恨的同时惊诧那些匪夷所思的答案。他经常觉得霍格沃兹全体教职员工当中只有西比尔·特里劳妮才能真正与学生产生共鸣,因为很明显,他们的脑袋里完全没有“逻辑”、“规律”、“事实因果”这一类最基本的概念。然而出于负责的缘故他必须认真审查这些内容,分析之所以错误的原因,并提出最有效解决的方法——对于五年级,则尤其要强调见效的速率,好确保他们能通过很快就要到来的O.W.L考试——这决定着他们能否从霍格沃兹毕业,以及之后能否取得一份像样的工作。而梅林保佑,他们中只有不到五分之一能够在那之后,继续用愚蠢、没头脑、匮乏天赋来折磨自己:无论如何,需要魔药N.E.W.T成绩的职位并不太多。
可惜的是,在每一届五年级之后,都会有新的一批五年级……只要自己还继续待在霍格沃兹,斯内普很是阴沉地想。因此他用力甩了甩羽毛笔,像是这样做就能甩掉那些加倍人的烦恼的东西……使它书写流畅。“感谢你的关心,佩弗利尔教授,不过你应该去准备下午的实践课了——考虑到这次教学内容,我得说,魔药可不适合用来对付巨怪。”
哈利·佩弗利尔静静地看着稳坐在办公桌后的魔药课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显然不太赞同让学生直接面对巨怪的提议,昨天晚上和邓布利多还有另外几位学院长交流的时候他已经就这个问题相当激烈地表示过了意见,不过校长作出的决定他只能接受最后结果。但哈利·佩弗利尔了解这并非斯内普心情烦躁,比平时没有耐心和疏忽礼仪的根本原因——当然,他也不会认为那些作业是。他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开口:“你要求哈利·波特一个月的劳动服务,斯内普教授?”
“如果你看到今天他魔药课上的表现,佩弗利尔教授,相信你也会这么做。”
斯内普皱起眉。显然他没有预料到这样的话题切换,在他的印象里佩弗利尔尊重每一位教师同事的工作和安排,不会对他们教学权限内的决定作任何干涉。而此刻的问题太快、太直接,让人一时难以判断他的用意。“如果你在来的路上遇到波特,我不认为他敢于隐瞒被增加课堂外工作的原因。”
“我没有遇到哈利·波特。但我可以猜想到你的理由,教授。我想那是合理的。”
魔药课教授的话得到了一个点头认同,但随即,在西弗勒斯·斯内普略带惊讶的目光中,哈利·佩弗利尔拉过了一张靠背椅在自己的桌子前面坐下。那是一张朴素到几乎没有任何装饰花纹的木制座椅,造型严谨,靠背很高很直,椅面却比普通的座椅要窄接近三分之一。这种设计要求坐在上面的人必须保持最标准的姿势,否则不但难看,还很可能坐不稳滑下来——这是典型的魔药课教授兼斯莱特林院长会提供的座椅:首先,它符合了古老世家、纯血贵族对高贵典雅的仪态的美学要求,其次,这种坐起来实在不怎么舒适的座椅,能够有效地帮助不爱交际也不欢迎各种拜访的主人压缩“被打扰”的时间。
然而此刻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坐在这样一张座椅上,却显得非常自在从容,而且仪态优雅——他甚至还很自然地两腿交叠,抱起双肘的食指一下一下轻打着手臂。这种怡然的姿态和手指的小动作让西弗勒斯·斯内普忍不住想起另一个人,如果在那轻快敲打的手指间再夹上一支最优质意大利石楠根的烟斗……魔药课教授很费了一点力气才把意外游散的神思拉回来,他终于搁下了事实上并不在真正做什么的羽毛笔,面色古怪地凝视眼前这个黑发绿眸的男人——他想他必须承认贵族,无论是否隔了一条不算太窄的海峡,还是可以在某些地方保持一致的;当他们想要表达某些不打算被他人违背、但又不希望显示出强加意味的意愿,因此在对言语措辞进行选择思考时候,格林德沃和马尔福表现出的习惯动作、目光神态都如出一辙。
——当然,西弗勒斯·斯内普不知道的是,哈利·佩弗利尔的这种姿态确实来源于马尔福:在“曾经”的岁月里,德拉科·马尔福给了哈利·波特足够多的“教导”;他几乎充当了“两次活下来的男孩(男人)”的巫师礼仪和历史常识的教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救世主”勉强拥有符合人们期望的风度仪态。而所谓“勉强”,是指他只有在被提醒“(这一场合)需要有礼貌”时才肯完全按照马尔福教导的那些去做。将这种礼仪风度变成本能,则是狄休斯·格林德沃的功劳。
所以严格说来,斯内普的想法没有什么错,传统世家、贵族在很多方面存在一致……对孩子的偏袒溺爱,以及毫无理由的骄傲,也是其中之一。
鹰钩鼻的巫师下意识地伸出手,在鼻梁上轻轻地揉捏。当然,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表明波特和格林德沃两个家族之间存在联系,魔法部也再次证实了这一点。不过,有些事实并不需要更多的“证据”,也不存在更深的“意义”——所见即是真相。正如那封震惊霍格沃兹的吼叫信,只是表明一种态度,对哈利·波特的紧张、责备、关切……如此而已;它完全不意味着要求(或者更确切地,允许)别人对那些“错误”施加惩罚。
一个月的劳动服务,哈利·格林德沃·佩弗利尔相信“那是合理的”——自己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被蒙蔽?
果然——“不过教授,就我所了解到的,哈利·波特在魔药课上一向用心。今天的失常应该是之前那封吼叫信的缘故。而如果是这样,我想对于一个年仅十一岁,而且刚刚经历了一个很不寻常夜晚的男孩,他已经做得相当不错……我们实在不应该要求更多。”
斯内普瞪着那双平静的翠绿色眼眸,头脑里同时响起的却是早餐之前,他刚刚醒来就听到壁炉里飞路网传送过来的声音。那是铂金色头发的卢修斯·马尔福在继昨夜的惊骇、愤怒、担忧、怀疑种种情绪之后,安定下来的喋喋不休:“西弗勒斯,你一定要狠狠地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十一岁就击败巨怪或许是件了不起的事情,不过,禁林里有远比这可怕的东西——他绝对、绝对不能妄想着冒这样的风险!我也会在信里提醒他这一点。当然,作为马尔福的继承人,德拉科总该对学校有所了解。但无论如何,他才一年级,能做到这样已经超出我们的预计……”
“佩弗利尔教授。”他放下揉捏鼻梁的手,稍带一点无力,但更多是严肃地望着黑发绿眸的实践课教授,“我以为,昨晚的临时会议已经告知你事情的严重性?”
“西里斯·布莱克并不一定真的接近、甚至混入了霍格沃兹。”
“那么是谁,佩弗利尔教授?谁让巨怪从禁林边缘圈定的地点逃脱?那里事实上紧挨着霍格莫德!”
“如果是布莱克——我是说,如果——那么在巨怪造成骚乱的时候他就应该趁机混入,而不是在哈利·波特他们大战巨怪并且击败它的半个小时之后在霍格莫德附近闲逛。”哈利·佩弗利尔平静地回答。“三十英里并不很遥远,对于掌握了幻影移形的巫师来说,最多十几秒钟的事。问题是那里并无人烟,也不利于躲藏,更不用说碰头接应。一个能够从阿兹卡班逃离,短短几天时间到霍格沃兹附近的越狱犯,在那样的时间、那样的地点出现并不合适。反之,混入霍格沃兹的计划失败,需要寻找一处地方藏匿并重现制定可行方案的人,似乎也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斯内普嗤笑一声:“他疯了……西里斯·布莱克。我不认为可以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解释他的言行。更何况,在巨怪这个愚蠢的混入计划背后,”鹰钩鼻的魔药课教授露出一个极其讽刺的表情,“你似乎忘记了,霍格沃兹本身藏有着什么?”
“所以你担心的是他们里应外合。”哈利·佩弗利尔几不可闻地低声对自己说,然后他抬起眼,静静地凝视黑发黑眸的巫师。“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吗,斯内普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