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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放下水杯时,他沾满泥污的手在水杯上留下几个明显的指印。
那一瞬间,少年整个人像被火烧一样,十分羞愧,低声道“抱歉,我,我这便去洗干净。”
萧君泽微微摇头“不必,你好好休息便是,等会吃些东西,再洗浴也不迟。”
这孩子不知饿了多久,又生病,还有剧烈运动,血糖肯定见底了,洗个澡说不定都被洗晕,他可不想给自己找些麻烦。
但在桓轩眼中,这位乐师不但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美丽,而且不嫌弃他一身脏污,这样的好人,他怎么能给他添麻烦呢
于是,他看乐师让身边的侍者送些饭菜来时,悄悄回到先前那间屋里。
屋里还有一桶洗浴过的水,他不敢泡进去,但是拿旁边的水桶,舀水些水到后院的旱沟里把自己打理一下,还是会的。
于是,当萧君泽敲门让他出来吃早餐时,不由微笑了一下。
重新出来的是一个洗干净了脸和手的少年,头上的发丝还滴着水珠,带着凌乱的卷,虽然很瘦,几乎皮包骨头,但眉目却生得十分俊朗好看,微笑间牙齿洁白整齐,那挺立的鼻梁像是用大理石雕刻上去的,仅仅是站在那里,便有一种那些为生活奔波所苦的平民们完全没有精气神。
桓轩坐在院里石桌前,桌上放着几个白色的面饼,带着诱人的光泽,忍不住看了一眼萧君泽。
后者伸手拿起一个包子,递给他“吃吧,我特意我多要了几个,我饭量有,只吃一个便足够了。”
桓轩没见过这种吃食,但在咬下第一口时,整个人眼睛都亮了起来,这里边,居然有肉
他都不知道多久没有吃到肉了。
一时间,少年眼睛都湿润了,嗓子哽咽,但却一点没阻止他的吃食速度。
萧君泽拿起一个包子,里边是韭菜肉馅,没办法,这个时节只有韭菜,他最喜欢豆角还没有到季节呢。
看他少年三下五除二地吃掉了三个包子,给他倒了一杯豆浆“慢些,别噎着。”
随后,便问起了少年身世“我看你品貌不凡,想来也是出生大族吧”
桓轩捧着那碗,微微垂眸,轻声道“不瞒阿萧,按血缘,我应是身谯国桓氏”
说到这,他不由得苦笑“但身谯国桓氏荣华,早已经失了近百载,我家父母,早已是普通山民。”
萧君泽点头,这他是知道的,桓家在东晋末年时,在权臣桓温的手上达到顶峰,那时,桓温已经拿到“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的篡位三件套,就差个加九锡,就能把龙椅请到自己屁股下面了。
不过最终,桓温没达成这个篡位成就,倒是他的儿子桓玄在他死后废了晋帝,成功上位,结果却只当了五个月的皇帝,徒然给“气吞万里如虎”的刘裕做了嫁衣。
刘裕可没有客气,对桓家几乎是斩尽杀绝,桓家留下的遗孤们逃入山林,就此完成了阶级跌落。
桓轩沉默了一会,
又道“桓家虽然入山,
但家祖却不愿意永守山林,便带着大阳蛮的八万山民,归付北朝,可是,蛮人也不是都愿意入朝,我阿娘的部族不愿意内附,便被叔父诛灭了,我逃了出来,让人抓住,卖到襄阳,已经有三年了。”
山蛮并不是和气一团,桓家习蛮语、入蛮俗,依靠着足智多谋成为了山蛮的首领,但内附不同,那需要入北魏,给他们缴纳税赋,自然会引来小部族反对。
虽然后面的事情,这少年没说,但看他流落在外,也没有想着回到山里,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萧君泽不由安慰道“都是往事,你们这样没有户籍,在城里难以熬过的少年多么”
桓轩迟疑了一下,计算道“以前,总有四五十人,如今还剩多少,我却是不知了。”
萧君泽又问起襄阳城的物价,城民害不害怕北魏等问题。
桓轩一一作答“那新任的刺史,一来就攻破了襄阳城,城中人无论贫富,都惊惧极了,尤其是那日如陨星坠落,撞碎城墙,好多小孩都被吓到了。”
他提得最多的便是那位姓君的刺史,虽然离他很远,但这位对他们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差点小命就折在这位的手里,所以少年言语中,对其颇多不喜之语,萧君泽觉得,要不是自己坐在他面前,怕是这些话就要开始不礼貌了。
他也不急着暴露自己的身份了,从这样的底层人物身上,说出来的话可以作为参考,毕竟如今他身边已经没什么底层什么人物了,青蚨和明月身边都已经围满了奉承讨好的人,拿出的消息,就算不失真,也会丢失很多细节。
萧君泽是准备在襄阳深耕的,那么,保持一只在底层打听消息的势力,有很有必要了。
桓轩当然也不知道面前美得如同皓月的少年就是能一言定下襄阳城数万人生死的刺史大人,只是问起阿萧这宅子是哪里的,你在为谁家奏乐等等。
“这里是刺史的别院,”萧君泽微笑道,“我这笛子,当然是吹给刺史大人听的。”
桓轩眸光里带着一点微小的震惊“那阿萧,那位不会为难你吧”
萧君泽撑着头,逗弄着这小小少年“不会啊,他对我挺好的,会给我吃好穿好,让我住大宅子,看这笛子,就是他亲手做给我,朝廷里同样的笛子,他只送过元英大都督呢。”
桓轩垂下眼眸“那、那就好。”
“也有些不好,”萧君泽惆怅道,“他不许我随意出门,我也没什么朋友,你若是有空,常来我这坐坐,给我说说外边的事,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