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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石府。
火木堂堂主石焱的府邸。
一处厅堂内,肌肉虬结的石焱坐于首位,面无表情,目似瞑,手指有节奏的轻轻的扣着桌子,发出咚咚的声音。
天才刚亮不久,他就坐在这,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到来。
不一会儿。
一名石府的小厮带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蓝袍老者走了进来。
这位老者五短身材,枯瘦如鬼,一身气势却相当凝实,行走间带风,眼神冷冽,莫名闪过绿油油的光彩,好似凶狼。
小厮走在前面,只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心中生出想要逃离的心思。
“老爷,陈管事到了。”小厮来到石焱近前,轻声说道。
闻言,石焱徐徐睁眼,对着小厮摆了摆手,小厮鞠了一躬,退出房间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堂主大人,这都过去四天了,吾儿陈易还没有消息吗?”陈正拱手,声音沙哑的问道。
他闭关后突破神力境,功劳足够,顺利升任管事。
出关之初,得知儿子陈易疑似炼皮圆满,且坐收渔翁之利,将陈家的货给劫了,那时他还有着疑惑,那是我那不成器的儿?
不少人来向他道贺,一边夸他是神力境,一边夸陈易天资颇高,年不过十六就已经是炼皮圆满,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他都摆摆手,表示应当不可能,自己儿子没那实力,更干不出这样的事。
然而渐渐地,对他说虎父无犬子的人越来越多,他疑惑顿消,相信了这番话,并且为自己的儿子陈易感到自豪!
“杀人者,陈易是也!”
陈正每当想到这句话,感觉热血沸腾,年纪都小了不少!
“如此霸气之语都说得出来,真不愧是老子的种!”
可再后来,儿子迟迟未归,做父亲的陈正坐不住了,开始着急了起来。
自己出城找了两天,也没有发现儿子的踪迹。
这都第四天了,他终于按耐不住,前来询问石焱了。
石焱目光扫了一眼陈正,随即他摇了摇头,无奈叹气道:“暂时还没有。”
陈笑虎找上门那天,自己明明已经展露实力,又放出要死保弟子陈易的话来,就是想要陈易安心,不用担心陈家。
同时又派了弟子何茂率人出去找人。
可都这么多天过去了,陈易没有回来的迹象,何茂也没有找到人,这让石焱莫名有些烦躁。
若不是陈家与乌坦寨山匪都在说‘杀人者,陈易是也’,他都怀疑陈易已经死了,是有人假借陈易之名行劫道之事!
接着,只听陈正担忧的说道:“堂主大人,这些天陈家的人也在城外找我儿,我儿会不会是被他们先找到了……”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石焱淡淡的回道。
这劫道陈家一事还是要怪陈易为人太蠢太猖狂,杀人劫道之后还‘骄傲’的留下姓名,这下好了,被人抓住了把柄,吸引了陈家的注意,这才惹来祸端。
若不是他突破了神力境圆满,吓退陈笑虎,恐怕连他那晚都是凶多吉少!
如此蠢笨之人,要不是自己的徒弟,当真是死了也是活该!
细细一想,石焱当初就觉得陈易性格缺陷很大,自以为是,嚣张跋扈,性格过度张扬,好争凶斗狠,但无奈的是,
陈易根骨不错,在武道一途上也肯吃苦,加上其父陈正多次央求,他这才同意收下陈易为徒。
自从石焱收陈易为徒以来,他便先让何茂带一带陈易,就是为了培养陈易的性格。
不说让陈易养成阴险隐忍狠戾的性格,只求能改掉陈易那种过度张扬、争凶斗狠的性子。
过度张扬,嚣张跋扈,有实力还好,但实力不够,就是在自寻死路。
说不定哪一天惹到了谁就曝尸荒野了!
“我那苦命的儿啊!都怪我啊!”陈正突然开口,带着哭腔,声音沙哑。
陈易之母生陈易之时难产而死,陈正自幼对陈易溺爱无比。
只对陈易的武道修炼要求严苛,却在其他方面对陈易疏于管教,养成了陈易无法无天的性子。
这才让陈易这次酿成大祸后还敢留下姓名,招来杀身之祸啊!
石焱默不作声。
忽然。
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喊声。
石焱与陈正被吸引,纷纷看向厅堂外。
“师傅,师傅!”
是何茂回来了。
随后,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精壮汉子匆匆跑了进来,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
感受到石焱与陈正的目光,何茂抹了把脸,平复了下心情,才开口道:“师傅,找……找到师弟了。”
他手上似乎有着黄泥,一抹脸,脸都花了。
石焱盯着何茂,心头一沉,他对何茂知根知底,知晓何茂的性格, 现在何茂找到陈易了,为何却是这副狼狈的模样,一点也不顾及形象,有些不对劲啊。
“找到我儿陈易了?”
陈正听到陈易被找到了,顿时变得精神抖擞,抹掉眼角的泪花,快步走向何茂,一把拉住何茂的小臂,着急道:“我儿陈易在哪!快,快带我去!”
他都以为自己的儿子遭遇不测了,结果,一转眼,儿子就被找到了!一时间喜极而泣。
陈正心想:现在儿子没有出现,或许是饿了在吃饭,也或许是在外多天,风餐露宿,回来后要洗一洗澡?
等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但他为陈易担心了这么多天,哪还能等,着急忙慌的现在就要见陈易!
却发现满脸泥污的何茂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话。
陈正看着何茂这个样子,脸色突然一变,事到如今,他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到底怎么回事?”陈正目光灼灼,眼中流转着绿油油的光彩,看起来十分吓人,“可是我儿受伤了?”
“你说啊!”陈正怒吼的同时,手抬了起来。
看起来竟是想要动手!
石焱也开口询问:“小茂,还不快说出来!”
何茂这才抬起头,脸色难看,又抹了把脸,道:“师傅,陈管事。”
“师弟……师弟他……他死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正目中带着愤怒,身上的气息都有些紊乱,在这愤怒的同时向着四方扩散开来。
他手上的劲越来越大,何茂感觉手要裂开了,但却抽不出来,且陈正身上传来的气息,让他更感到压抑。
“咳!”石焱咳嗽一声,不动声色的将这些气息消弭,随后握住了陈正的手,将其从何茂的手臂上拿开的同时,道,“陈管事稍安勿躁。”
接着又对石焱开口道:“尸体在哪?”
何茂感激的看了一眼师傅,随后朝着外面喊了一声,立刻便有数名樵帮的人抬着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进来,排成一排放在地上。
陈正见状,不待何茂开口,大步上前,一个个翻看。
一打开白布,一股冲天的恶臭传来,只见里面的尸体不知道死了多久,都腐烂了,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石焱屏气靠了过来,看着眼前的尸体。
“师弟在最中央,另外几个是樵帮火木堂的陈忠等人。”
他们都死了。
“我的儿啊!”陈正闻言,打开中间尸体上盖着的白布,哪怕何茂不说,哪怕尸体烂的不成样子,他也认了出来,这就是他爱子陈易的尸体!
“儿啊!”陈正悲痛不已,不顾尸体上传来的恶臭味道,将陈易抱在怀里,吧嗒一声,陈易腐烂的头掉了下来……
陈正连忙将陈易的头捡起来,抱在怀里,嘴中不断喃喃:“是谁杀了你!是谁!是谁!”
“师弟以及陈忠等人的尸体都是在荒郊野岭中发现的,距离事发地点有几公里远,所以迟迟没有发现。”何茂解释道,接着他又道:“我请了城卫所的专业的人来看了下……”
“他们怎么说!”陈正猛然抬头,双目喷火。
何茂道:“他们说,根据师弟等人尸体的腐烂程度来判断的话……似乎……
何茂顿了顿,接着道:“似乎师弟他们比刘家镖局以及那些山匪还要先死!”
陈正:!??
石焱:!
猜测成真了!陈易在之前就被人杀了曝尸荒野!
那杀人之人还冒充陈易杀人越货!将锅全甩在了陈易身上!
“真是好胆!”
他的四弟子死了都还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还让我石焱为你挡祸!
想到这,石焱脸色一沉,看了看尸体上的伤口,目露思索,沉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