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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送饭还真是技术活儿,在饭菜上小小弄点花样,就能充满浪漫,并且还顺便表露心迹。
这一招是很容易让男人心动的,毕竟这么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是一个女人特意下厨为你做了送来的,还是热的呢。
并且这个女人有着天使的面孔火辣的身材,浑身上下无一不散发着诱人的魅力,她还在旁边用一种充满期待和灼热的目光看着你……面对这种情况,真没几个男人会不动心的。
可翁析匀有没有动心,何黛娜偏偏看不出来。他的表情是那么淡然,吃饭的动作很优雅,一点都不着急。他吃了紫菜饭包,却没有吃那个心形的米饭,不知是故意的还是?
“味道怎么样,还吃得惯吗?”
翁析匀嗯了一声,却只是说谢谢,并无其他更多的赞美。
他低垂的眼帘掩饰住了眼底的一丝异样,天知道他现在在想的是……桐一月。
她的厨艺堪比高级酒店的大厨,他这嘴,早就被她给养刁了,何黛娜虽然做菜的口味还行,但也只是还行而已,翁析匀吃在嘴里就会自然地想到桐一月做的饭菜。
潜意识里会有种对比,也会让他更想念从前的日子。
何黛娜终于发现翁析匀在走神,她的脸色不由得也是一变……有没有搞错,他居然心不在焉?
何黛娜很精明,暗暗观察他的神色,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担心翁析匀就是在怀念他的前妻了。
翁析匀吃得差不多了,何黛娜也没有做出太露骨的举动,顶多是装作“不小心”露露大腿。这是她聪明的地方,她能感觉出翁析匀跟其他那些猴急的男人不同,她如果贸然引诱他,只会适得其反。
既然他是慢热型,她也只能拿出耐心来了,一步步跟他加深接触,彼此熟悉一点了,她才能机会将自己更多的一面展现给他。
“Tomi,你下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吧,我们去郊外的牧场玩玩怎么样?”
何黛娜的邀请,是她来之前就想好了的。
照理说吧,翁析匀刚才吃了她送来的饭,所谓吃人口软,他该顺着她的意思应允就是,可他却……
“下午我要去工地看看。”
“工地?就是上次我看见你的那个地方吗?那是龙庭集团的酒店,不是已经装修好了?”
“还有些收尾工作,我的公司负责酒店的装修,不去盯着点,我不放心。”
何黛娜很失望,幽幽地叹气:“是啊,你是翁家的人,当然会很紧张这间酒店了。”
还以为她要放弃,谁知道她却凑过去拉着翁析匀的胳膊,撒娇地说:“我陪你去,我也去见识见识。”
“你是商会主席的女儿,还需要跟我去见识?”
“怎么不需要啦,跟你比起来,我在经商和管理方面的能力都不如你,能跟你学习学习也是好的,怎么样,大总裁,给我个机会吧?”
何黛娜这么谦虚,这确实让翁析匀有点诧异……千金小姐的心思真是难懂。明明知道他是在推脱,却还是装作不知,反而要跟着他去见识,学习。
好吧,不得不说,何黛娜在男人面前懂得这样收敛,甚至是示弱,也算是挺难得的。
一个小时后。
翁析匀和何黛娜到了这间酒店,门口是有保安在看守的,装修还没完工,除非内部人员,否则不能进出。
电梯也都装好了,剩下的一点扫尾工作正在进行中,预测几天之内就全部竣工了。
翁析匀和何黛娜在客房里看了看,这女人对于酒店的室内设计赞不绝口,从她的言语中可以看出,她也不是真的外行,她也懂一些的。
何黛娜被带到总统套房里参观,当看到里边的壁纸时,她忍不住直接就奔过去贴在了墙上……
“Tomi,这款壁纸我太喜欢了!这是德国最著名的壁纸设计大师去年的新作黄金翅膀,天啊,简直是艺术品,太美了!”
“还有这吊灯,这复古公主床,蚊帐……全都是我的菜啊!”
何黛娜看起来很高兴也很兴奋,说这里的装修都比得上她家的卧室了。
其实这也是翁析匀答应带她来的原因……将她当成一个消费者,想看看从她的角度会给酒店什么评价,当成是一种信息反馈。
站在落地窗前,外边阳光明媚,从高处远望,俯瞰,城市的景致尽收眼底,近处是繁华,远处是静美。总之,何黛娜很喜欢这里。
何黛娜亲昵地挽着翁析匀,从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能闻出是香奈儿5号香水的味道。
“Tomi,你可是翁家的大少爷,能不能给我一个酒店的VIP,让我成为你们第一个VIP客户?”
何黛娜的话,让翁析匀微微一忡……他虽然现在不是龙庭集团的总裁,可他几天前已经已经正式接手了龙庭集团在海外的业务,这里一切都归他管。
他也有希望酒店的生意好,如果何黛娜真的成为酒店的第一个VIP客户,这就等于是一种免费的广告,收益的当然是酒店了,何乐而不为呢,从商业角度来考虑,何黛娜的提议,对酒店很有好处。
“没问题,改天我会让人将VIP卡亲自送到你手上。”
何黛娜也是个很识趣的女人,见状,不由得笑得更灿烂了:“Tomi你放心,我既然是你们酒店的第一个VIP客户,这事儿,我会在我的朋友圈里宣传一下的。”
啧啧,这么上道的女人,还真是很讨喜的。
两人这是在20多楼,为了继续勘察施工情况,就不坐电梯了,走楼梯下去,想在哪一层停下看看都行。
整个楼道是很安静的,当走到12楼时,翁析匀听到了人声,是从楼下传来的,听不清楚在讲什么,只是依稀有女人的声音。
可能是公司的监工人员吧,或是送材料来的人,反正不会是建筑工人,因为翁析匀知道,工程队里都是一群爷们儿。
慢悠悠地走到了11楼,下意识的,翁析匀和何黛娜就顺着人声走了过去。
越走越近了,翁析匀的神色越来越古怪,当看到某个房间里那熟悉的身影时,他的呼吸不禁一滞……是她?
每个房间的门都是敞着的,因为要通风嘛,此刻,这房间里,监工正在跟一个穿杏色衣服的女人说话。
这女人很认真地在听监工讲,对于装修的事宜,她询问得很仔细。
她背对着门,监工比她更先看到门口进来的人,顿时就堆起了笑脸:“翁总!”
翁总?
女人蓦地心头一紧,背脊僵了僵,就听见一个嘲讽的声音说:“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应该忙着相亲或是跟乾昊约会吗?”
翁析匀这一说话,满满都是酸味儿。
没错,这女人就是桐一月,她没想到这么巧遇到翁析匀。
桐一月转过身,与翁析匀的视线对上,当看到他身边的女人时,桐一月的手指悄然攥紧,可表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翁总,这酒店的装修,好歹也是我曾经亲手签下的合约,我现在来看看,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话是这么说,但翁析匀却冷冷地瞥着她:“你我都离婚了,你不再是翁家的人,你也没在公司任职,有什么理由来?谁知道你会不会泄露商业机密呢。”
“你……”桐一月愤懑,一下子就被他激怒了。
翁析匀确实是故意刺激桐一月的,谁让这个女人要跟他离婚呢,这根刺,如何能拔掉?
旁边看戏的何黛娜却是不知道人家夫妻俩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很讨厌桐一月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说……桐一月,你来这里不会是为了等Tomi吧,你知道他今天会来,所以就在这里守着?”何黛娜挑衅的眼神看着桐一月,说的话更是刺耳。
桐一月心里本来就窝火,看见何黛娜挽着翁析匀,桐一月就只剩下酸泡泡在冒了,现在这女人还说话来讽刺她,这不是成心找事么?
“何黛娜,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但我来不来这里,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哈哈,确实跟我没什么直接关系,我只是看不惯有的人明明离婚了还成天不安份,就不能消停消停么?你老爸到处给你物色男人,你也已经找到了让你老爸满意的女婿,我就代表女人们跟你说,你就别惦记着Tomi了。”
何黛娜说话很有水平,不忘扯上乾昊,就是在提醒翁析匀别忘了上次在薛家桐一月和乾昊一起的事。
翁析匀的脸色沉沉的,他心里也有点混乱,看见桐一月涨红的小脸愤怒的表情,他还是会忍不住心疼,可他同时也忍不住说话刺激她。只是,那样他真的会痛快吗?
桐一月盯着眼前这熟悉的俊脸,眼底藏着一丝痛楚,可她不会让任何人看出来的。
“翁析匀,这就是你的新欢吗?你跟何黛娜已经好上了?呵呵……真快啊,我是不是该恭喜你们?”她笑得很明媚,可谁知道这祝福是否似出自真心的呢。
此刻这场面是一种说不出的尴尬,桐一月所说的话,带起了翁析匀心底的酸楚,但又让何黛娜感到一丝欣喜。
何黛娜喜欢翁析匀,可是还没感觉到他的心意,她也很想知道他会不会点头。
翁析匀和桐一月两人的目光就像是黏住了一般,在空气中相互交缠着,沉闷的气氛让人感到压抑。那位监工就一个人在旁边暗暗抹汗,大气都不敢出。
蓦地,手机来电铃声打破了僵局,是翁析匀的手机响了,来自国内的电话。
翁析匀看到这来电显示,不由得蹙起了眉头,淡淡了瞄了瞄桐一月和何黛娜,转身走到门外的过道上去接。
何黛娜扭头看着桐一月,神情倨傲,上前两步走到桐一月跟前,双眸含着一点嘲弄,低声说:“你的前夫,我会跟他好好谈一场恋爱,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是前妻,以后最好别来这种地方,这是属于龙庭集团的酒店,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这番话,何黛娜就是想故意激怒桐一月的,说完之后她就慢慢往后退,一边还欣赏着桐一月的表情。
桐一月冷冷地瞥着眼前这个骄傲的女人,她不就是想说话刺激人么,桐一月如果现在大发雷霆,那才是正好让对方如愿。
桐一月才没那么傻,不会中这女人的计,她只是忽然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对方:“你好像很紧张,生怕我会成为你的障碍吗?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嘴皮子上耍功夫,是有多不自信呢?”
何黛娜顿时脸部一僵,她是从小被人捧在手掌心的公主,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说她不“自信”,她的骄傲和优越感都不会允许她沉默。
“桐一月,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吧,你有哪一样条件是能比过我的?你连成为障碍的资格都没有,我会怕了你?笑话!”
“呵呵,是不是笑话,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只是奉劝你要保持大家闺秀的素养,可千万别被男人以为你有两副面孔。”
“你……”何黛娜气得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却见桐一月猛地惊叫一声:“小心!”
何黛娜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旁边的大花瓶给砸倒,同时迸发出一阵惊悚的尖叫。
原来桐一月看见花瓶在倾斜的一瞬间,她是想提醒何黛娜的,可是根本来不及,她冲上去的时候何黛娜摔倒在地,额头上还有血迹。
这女人白白的皮肤上渗出的殷红液体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触目惊心,桐一月也紧张了起来。
监工赶紧地跑过去,翁析匀也闻声赶来了,一见到何黛娜额头的血,他就感到胸口一紧……
“怎么搞的!”翁析匀蹲下身子,将何黛娜揽在怀里,她已经意识模糊,看样子随时都要晕过去了。
“Tomi……我好痛……”她的伤口上还扎着一片小小的但十分尖薄的陶瓷碎片。
任何见了这一幕都会揪心的,抛开别的不说,这至少也是条命啊。
“快叫救护车!”翁析匀一声低吼,监工急忙打电话去了。
这时候,门外又冲进来两个男人,是桐一月的保镖,薛常耀为她安排的,先前他们是在外边走道上站着,听到这边不对劲才会进来。
桐一月也是一脸焦急,她虽然跟何黛娜之间不对路,可她也不希望看到一个好好的人在眼前受伤流血。
“是花瓶,不知道怎么会倒了,刚好就砸到她,这花瓶也太大了……”桐一月简单说了一下情况,秀眉紧锁地看着翁析匀。
但这时候何黛娜却紧紧抓住翁析匀的胳膊,委屈而又充满痛苦地说:“Tomi……是她……她把花瓶推倒的……刚刚我和她说话,起了争执,她就……就……”
何黛娜痛得冷汗直冒,可即使这样她居然还不忘趁机害人。
“你说什么?”桐一月愤然地站起来,这一下她才是彻底被激怒了。
“何黛娜,亏我刚才花瓶倒下的时候还急着提醒你注意,没想到你还污蔑我?活该被砸!”
旁边,桐一月的保镖听到了,马上就附和了一句:“敢污蔑我们大小姐,砸死你才好!”
桐一月以前也不是没被人污蔑过,但这还是第一回被人当着翁析匀的面如此害她,她没冲上去踹人都算是温柔的了。
何黛娜眼泪都流出来了,混合着眼角的血,看上去很惨。
“Tomi,我没骗你……是她……她嫉恨我和你在一起……”
桐一月听了就更是火上浇油,真想狠狠揍这女人一顿。
“何黛娜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嫉恨你?在我眼里,你连个屁都不算!”
桐一月发火那也不是好欺负的,她才不是傻乎乎地等着人来黑。
何黛娜本来就要死不活的了,被桐一月的话气得是头昏眼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够了都别说了!”翁析匀一直都紧紧拧着眉,见何黛娜情况不妙,他这才出声的。
救护车来得真快,这还不到十分钟就听到楼下传来了救护车那标志性的声音。
“何黛娜,你清醒点,别睡,救护车来了!”翁析匀说着还伸手去拍拍何黛娜的脸颊,他知道这种情况就是不能让伤者“睡”过去。
薛龙领着救护人员冲进来了,何黛娜被抬上担架,插上氧气管,她的半边脸和脖子都是血……
桐一月憋着一肚的火,可现在也不是理论的时候,何黛娜被送去医院急救,翁析匀也跟着去了。
意外的发生,谁都预料不到,至于为什么会在房间里摆上了大花瓶,这件事,翁析匀过后会调查和处理的。
翁析匀吩咐监工将现场清理干净,尤其是地上的碎片一定要全部清除,以免有人踩到。
桐一月的保镖紧紧跟着她,但她走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冲着前边的背影说:“薛龙,你留下来清理吧,监工应该派人去其他房间看看还有没有存在安全隐患的。”
闻言,薛龙和翁析匀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桐一月。
“薛龙,就麻烦你了,我看那地上的碎片挺多的,可能桌子下边都有,你得细心处理一下,你办事让人放心。”桐一月那明亮的眸光里像是有着一点别样的期许。
薛龙下意识地看向翁析匀,这意思是在征求翁析匀的意见,虽然薛龙也觉得这种小事用不着他来做,可直接否定也不太好。
翁析匀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薛龙,你去吧,晚点到医院来接我。”
“……”薛龙无语,大少爷这么吩咐,他只好照做了。
可是薛龙在返回房间之后也忍不住心头犯嘀咕……桐一月是不是有点反常,为什么要叫他来干这个事,太大材小用了,他可是大少爷的助理兼保镖啊。
桐一月到了楼下,看着何黛娜被抬上救护车,翁析匀也坐上去,她只是站在路边,与坐在车里的他静静对视着。
如果是换做以前,桐一月觉得即使不用问,她也能肯定翁析匀是不会相信何黛娜所说的话,可现在不同,已经离婚了,翁析匀该不会真的觉得她会将花瓶推到去害人?
救护车走了,桐一月的保镖也在催促她快点回家,薛常耀打电话来了。
望着救护车消失在视线,桐一月略显苍白的脸颊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回头又看看身后的酒店,没再说什么,打道回府了。
桐一月知道,今天发生的事,保镖会全部告诉薛常耀的。
保镖很尽职,尤其是翁析匀在的场合,保镖会确保桐一月无法与翁析匀单独说话。
就连通电话都是枉然,因为桐一月的手机是被复制和窃听了的,她跟谁打电话跟谁发消息,都在薛常耀的监控中。
在如此严密的监控下,桐一月跟翁析匀之间真的很难传递什么,这也是薛常耀要的效果。
酒店的11楼,刚才那个房间里,薛龙已经拿来了扫把,小心翼翼地在清扫着地上的碎片。
花瓶有半人高,砸下去之后碎片也不少,有的碎片溅到了柜子下边,薛龙还得将柜子给搬出来。
“呵,何黛娜,老子就是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你在撒谎……”
“你还想借这件事来引起大少爷对大少奶奶的反感吗,你真是蠢啊……”
薛龙这货一边干活儿一边在碎碎念,但可以听出他还是挺了解桐一月的,料定桐一月不会对何黛娜下手,是何黛娜自己在演戏。
蓦地,薛龙发现在脚下的地板怎么好像被刮花了?
“**!不会吧,这可是名牌地板,质量都是顶尖的,施工的时候也都有检查,怎么有刮花的……难道是工人不小心弄的?”
薛龙自言自语,蹲下来查看一下。
这一看,薛龙愣住了,似乎不是刮花的,而是有字?地板上有字?
薛龙挠挠头,左看右看,费了好大劲,才勉强认出来这是三个字。
“始……皇……陵……”薛龙愕然,脑子发懵,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故意刻上去的吗?
“靠,谁没事儿在这里刻上始皇陵三个字,简直是搞破坏嘛,地板得另外换一块了。”薛龙这嘟嘟叨叨的,他哪里知道,这字是桐一月趁保镖不注意的时候刻的,所以她才会叫薛龙回来收拾这里。
桐一月满以为薛龙看见这三个字之后会联想到什么,谁知道薛龙竟然找人来换了这块地板,刚好还剩下几块地板是没用完的,而这块换下来的地板就被薛龙给扔进垃圾堆了……
医院。
何黛娜躺在病床,头上缠着一圈白色的纱布,面无血色,看上去很虚弱,惹人爱怜。
混血儿的优势着重体现在眼睛。何黛娜就是混血美女,即使成了伤员,她那双深邃迷人的眼睛依然能有着十足的电力。
她一边听父母说话,一边留神着翁析匀的表情。
翁析匀没什么表情,依旧是淡淡的,波澜不惊,眉宇间藏着一丝桀骜与清冷。
何黛娜的母亲林希是个精明异常的女人,此刻正红着眼睛拉着女儿的手说:“委屈你了,你出门也不带保镖……如果带保镖就不会发生这种事,被人家欺负,这么遭罪。”
言下之意就是林希相信何黛娜是被桐一月害得受伤的。
何黛娜的父亲何剑辰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话不多,但他也有一种领袖气质,毕竟当了多年的商会主席了。
“翁析匀,我女儿受伤的时候你在场吗?你有没有看到当时的经过?”何剑辰说话语速比较慢,显得很慎重的样子。
翁析匀还没开口回答,何黛娜的母亲林希到是抢先一步黑脸了,瞪着自己的老公说:“何剑辰你什么意思?这还用问吗,女儿说的话难道你都不信?哼,那个薛常耀的女儿自以为是多了不起,敢这么对娜娜,我们绝不能这么算了!”
何剑辰好在不是个昏庸的人,闻言,横眉冷眼冲着妻子低吼:“你闭嘴,我这是在了解情况,不是在叫你给人定罪。”
林希见老公发火,顿时就不说话了,她知道这男人的脾气,现在不要惹他。
翁析匀却是朝何剑辰微微点头:“dina受伤的时候我确实没在现场,我在走道接电话,后来听到房间里有异常动静,进去一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dina说是桐一月将花瓶推到的,可桐一月也否认了。所以这当中可能有什么误会吧。”
翁析匀这话是说得很含蓄的,没直说何黛娜可能撒谎,但意思,大家都听得明白。
何黛娜气愤又委屈地看着翁析匀:“你还是那么维护她,你都说了自己当时没在场,没亲眼见到,你怎么知道不是她干的?就因为她是你的前妻吗?你这样,对我公平吗?”
何剑辰沉着脸,表情凝重:“行了娜娜,不要那么激动,你现在有伤在身。不过这件事,如果真是薛常耀的女儿所为,那我们家一定是会去讨个说法的。薛常耀的脾气,我多少知道一点,他很护短……”
这就是说,两家人一旦因为这件事杠上,那就可能闹得很激烈,到时候怎么收场,何黛娜想过么?
之前没考虑太多,现在何黛娜也被父亲的话所提醒了,不由得心头一惊……对啊,万一真的闹大了,对谁都没好处。
翁析匀察言观色,颇有深意地望着何黛娜:“你的意思呢,是要追究到底还是?”
何黛娜身子一僵,原本卡在喉咙里的话是“算了吧”,可是在接触到翁析匀那样好似洞悉一切的眼神之后,何黛娜瞬间就改变了主意,说出口的话竟然是:“当然要追究了!”
“我跟桐一月无怨无仇,她却因为跟我说几句话起了争执而将花瓶推到,还好我命大只是皮外伤,如果再严重一点呢?这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何黛娜苍白的脸颊因激动而涨红,给人的感觉是真心的气愤。
翁析匀以为何黛娜会顺着就说不追究了,毕竟他都觉得这件事不该是桐一月会做出来的,可现在见到何黛娜这样愤慨,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难道他猜错了?
林希实在忍不住了,狠狠地掐了老公一把:“你听到女儿说什么了吗,你还要质疑她?我不管,你必须给女儿讨公道!”
何剑辰先前也有点疑惑,不过现在被女儿的反应给搅得很心疼,开始觉得真该找薛家去了。
“那等娜娜好一些,我就上薛家去……”何剑辰最后迸出这句话,算是为争论画上句号。
但就在这时,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冷漠而又充满张狂的声音……
“不用等你们上薛家了,我自己来,想讨公道跟我说!”威仪的声音,配上他冷狠的眼神,黝黑的脸上布满戾气,薛常耀来了。
他身后跟着桐一月,父女俩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病房虽然宽敞,但在这充满火药味的气氛下,就显得空气很窒闷了。
惊愕中,最先站起来的是林希,这女人,别看她是奔五的人了,但发起脾来毫不含糊,拔高了声音:“你们来得正好,立刻给我女儿道歉!”
这尖锐的嗓子,怒气冲冲的架势,果然是有身份的贵妇才有的气场。她护犊子没错,但前提要是真发生了那种事,可惜桐一月她没做,当然不可能道歉。
薛常耀冷笑:“道歉?我也是这意思,不过,应该道歉的是你们的女儿,冤枉我家月月,污蔑月月的清誉,故意抹黑我们薛家。来吧,道歉。”
薛常耀这目空一切的嚣张,根本没把何家放在眼里,说的话更是让何家的人气得吐血,就连何剑辰那么好的涵养也都气得七窍生烟。
何剑辰陡然站起来,怒视着薛常耀:“你敢情是来找茬的?”
“不敢当,我只是来为了女儿讨个公道,没想到那么巧,听到你们说要找我们薛家讨公道,我就觉得简直听到了笑话。”
“……”
好吧,双方都以“讨公道”来做主打,这一杠上,谁对谁错,谁才是说谎的一个,恐怕只有神仙才能证明吧。
桐一月和何黛娜之中必定有一个在撒谎,但她们又怎么向别人证明自己说的才是真的呢?如果当时那个监工没有躲到窗户边上去站着,他就能作为目击证人了。
现在双方各执一词,这种事本就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的,全凭对这个人的信任而已。
翁析匀坐在旁边冷眼旁观,只觉得头大,看样子薛家和何家的矛盾算是结下了,不管这事怎么处理,结果都会是这两个家族的一根刺。
何黛娜现在是又气又急,万万想不到自己事发时突然的一个念头,会闹得这么麻烦。
“你们……都别说了……我头好痛,快叫医生来!”何黛娜痛苦地抓着翁析匀的手,这可吓坏了她父母,赶紧地按了墙壁上的呼叫铃。
也不知道何黛娜这是真的痛还是假的痛,不过却有效地让双方家长停止了争吵。
翁析匀的手被何黛娜抓着,桐一月看到这一幕,不知不觉就咬紧了下唇,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薛常耀却一把拽着桐一月:“走吧,该说的都说了,这儿没我们什么事。你也看到了,你的前夫现在脱不开身,你还愣着做什么?”
桐一月被拉走了,翁析匀也只能望着病房的门叹息。
医生来为何黛娜检查之后,这病房恢复了安静,何黛娜还很虚弱,睡过去了,她的父母这才消停下来。
翁析匀提出告辞,何剑辰在他临走时还不忘为自己女儿说几句话……
“翁析匀,我们家娜娜最近跟你走得很近,我不想过多的干涉她的自由,只是希望你身为男人要有风度,该保护娜娜的时候你也别怂。”
这话说得……翁析匀走了之后都还感觉背后有一道深刻的目光在注视着他。
翁析匀没有直接回住所,而是赶去了酒店工地上,监工以及其他工人还在。
一问之下,才知道房间里的花瓶是工程部的周经理提议要摆放的。翁析匀当即就命令将所有房间里的花瓶都撤了。
这个周经理真是多此一举,酒店房间摆花瓶会存在安全隐患,今天就是个很典型的例子,花瓶放在桌子上,那么高,倒下去就砸到了人。
用翁析匀的话来说,周经理在这件事上,就是个猪脑子。
花瓶都撤了,但翁析匀还是不放心,他回到那个房间里,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一下再也没有碎片了。
酒店还没开业呢,就出了意外的事,虽然只是轻伤,可如果花瓶的碎片留下来,那也是安全隐患。
翁析匀是个具有完美主义倾向的BOSS,他受不了眼皮子底下能看见的明显的不足。
房间的角落都检查遍了,没有碎片,干干净净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翁析匀这才满意,准备撤。
薛龙这家伙跟在翁析匀身后,有点委屈地小声嘀咕:“我做事您还不放心啊……我不但清理了碎片,我还把那块刻着字的地板都换掉了……”
虽然薛龙自言自语,可翁析匀还是听到了,蓦地转身问:“你刚刚说什么地板?”
“呃?”薛龙抬眸,怔怔地说:“就是先前我清理房间的时候发现有一块地板上居然有三个字,也不知道是谁恶作剧刻上去的,我就把它换掉了。”
翁析匀眼尾一扬:“什么字?”
“哈哈,说来好笑,居然是写的始皇陵三个字!”
“始皇陵?”翁析匀愣住了,灵敏的第六感袭来,脑子里闪过一点什么却又好像抓不住。
“地板呢?”
“扔垃圾堆了……”
薛龙才说完,翁析匀已经冲向了电梯,他要去找那块地板!
看到翁析匀那么焦急地跑掉,薛龙感觉自己好像干了一件蠢事?怀着满腔的好奇,薛龙也跑去垃圾堆,就看见翁析匀在里边翻找着什么。
一块完整的地板,长方形的木条,不难找,很快翁析匀就拿到了手上,一看,果真是有“始皇陵”三个字。
看第一眼是不会认出来的,三个字之间的间隔太小,几乎是黏在一起的,并且可以看出刻字的人很匆忙,“陵”字的最后一笔画都只写了一半。
薛龙觉得这可能是谁恶作剧刻上去的,但翁析匀却感觉这说法行不通。装修工和公司的员工谁会这么无聊这么大胆地敢故意在地板上刻字?
铺地板是装修的最后一步了,地板铺好才不久,这几个字很明显是新鲜的划痕,排除有人搞破坏,那么久只剩下唯一的可能……意有所指。
翁析匀突然想到今天何黛娜被花瓶砸了之后,救护车来了,桐一月和她的保镖跟在后边走,她提出让薛龙去清理花瓶的碎片。
她的提议本来就有点奇怪,只是当时他的注意力大都是在受伤的何黛娜身上,所以也没有多加考虑什么,顺着桐一月的话就吩咐薛龙了。
可现在仔细想想,桐一月怪异的举动,难道是另有目的?难道这三个字是她刻下的?
这么一想,翁析匀这内心顿时就更难平静了,脑子迅速在转动着……如果假设这字是桐一月刻的,就能说得通了。
联想到那天桐一月和薛常耀在一栋大厦里待到第二天早上才出来,之后薛常耀连教堂都没去,直接到了公司……
今天桐一月有保镖在身边,她如果真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除了用隐蔽的办法还能怎样?
“薛龙,这块地板收好,拿回去放着,还有,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翁析匀将这块木地板往薛龙手里一塞。
薛龙这家伙已经从翁析匀的反应中看出来事情的不寻常,忙不迭地捧着这块板子,可还是忍不住问:“大少爷,您到底看出什么来了?”
翁析匀不答话,快速上了车,薛龙急啊,一钻进驾驶室就嘀咕:“大少爷,您这是故意吊人胃口!”
翁析匀没好气地在薛龙后脑勺一拍:“你小子,这么重要的事当然是上车再说了。”
“哈哈,大少爷说得对,那快告诉我啊,真是急死人了!”
翁析匀其实也挺激动的,幽深的凤眸里闪耀着异彩:“《万里江山图》和《秋寒执猎图》这对子母画是为了承载和隐藏某个惊人的秘密而存在的,薛常耀为了这两幅画,不惜犯下诸多罪行,可见那秘密一定是能令人疯狂的。”
“以前是一直猜不到究竟是什么秘密会有那样的吸引力,能让薛常耀赌上自己的前途,要知道,他犯下那些罪行的时候,他还是在任期间。”
“薛常耀不缺钱,身份地位也高,很少有什么能打动这样的人了。我想象过许多种可能,但也想不出有什么秘密能重要到那种地步。可是,当我看见始皇陵三个字,我好像就有了答案。”
“这字,很可能是她留下来的,她是在给我传递信息……”
翁析匀所说的“她”,当然就是桐一月了,薛龙听明白了,惊呆,随即又兴奋地大叫:“哈哈,原来是这就是薛常耀的秘密!”
翁析匀眼底浮现出几分担忧:“可现在我们也只知道薛常耀的目标是始皇陵……看来,有人说真正的始皇陵没有被发掘,这不是传说,应该是确有其事。只是我们还无法得知始皇陵的具体位置。”
“薛常耀肯定已经从两幅画里找到路线图了,我们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动身去始皇陵。”
“确实是个大问题,薛常耀的护照和身份肯定不止一个,他背后的势力很强,肯定会为他制造假身份登机。”
薛龙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太难了,刚才的兴奋都少了一半。
“大少爷,那我们岂不是不能阻止薛常耀?始皇陵这么重大的发现,他不可能一个人去的,肯定有境外势力支持他,与他同行,如果一旦他们真的进入始皇陵并有所发现,那岂不是很可能里边的国宝都被带出境了?”
翁析匀眉宇间的凝重又加深了一些:“是啊,真正的始皇陵将会是举世震惊的发现,会让很多人都疯狂地抢夺,那里边每一件东西都是无价之宝,尤其是始皇的棺木……”
薛龙感觉自己呼吸有点发紧:“大少爷,我怎么听着觉得好梦幻啊?”
“你觉得梦幻,那是因为你没亲眼看到,但不代表始皇陵不存在。传了两千多年的事情,空穴不来风,一切皆有可能。”
还是翁析匀的接受能力更强,想通了这刻字的来历之后,他反而更踏实了,至少知道薛常耀的目的是什么,好过成天去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