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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离开后,屋内是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手谈时的轻松,全然不复见,明熙感觉该是说些什么,可几次张嘴总也发不出声音来。每每得知皇甫策的旧伤复发,明熙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极不好受的,即便争吵也会带上几分心虚和不自主的让步。
在不久前,得知救下皇甫策乃陛下默许时,明熙更是后悔的无以复加,深恨自己当初的胆怯懦弱,没有破釜沉舟的请太医给皇甫策治伤。
皇甫策舒了一口气,柔声安抚道:“孤都已习惯了,并非不能忍。”
明熙心中大痛,咬着唇:“你……你当初可有看到行凶之人?”
皇甫策睁开清湛的眼眸,看了明熙片刻,不喜不悲道:“大雍深宫,戒备如何森严?虽是夜半,可谁的人能在宫中放火伤人后,安然无恙的离开呢?”
明熙低声道:“……你还在怀疑是陛下?”
皇甫策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你为何不想想,夜半时分,孤和母妃都在主殿里?”
明熙恍然顿悟,当时半夜时分,母子两人为何会在主殿当中:“不光是你和谢贵妃在主殿里,还有平日里伺候你们的宫侍……都在其中。”
皇甫策冷笑一声:“当日天黑不久,宫外递来了舅父谢楠的手书。母妃在天晚后,才敢将孤叫去,商议对策。”
明熙道:“你怀疑你舅父的手书,也是放火人的手笔吗?”
皇甫策道:“孤与母妃被软禁月余,已收不到外面的只言片语,那手书在当时宛若救命的稻草,可如今回想起来,还不够可疑吗?”
明熙道:“虽有火油助势,也不可能瞬间就起那么大的火,你们那么多人,不可能没有机会逃走。”
皇甫策笑了一声:“昏过去的人,如何逃?”
明熙心虚道:“大夫说,你手脚上的伤,手法极为刁钻精狠,接手筋用了将近两天的时间……耽搁了不少时间,才留下了这许多的病痛。”
皇甫策撇了明熙一眼,轻声道:“他不曾要孤的命,还将孤送到此处养伤,已算是手下留情了。”
明熙深觉真相,不会如此,急声道:“陛下若要杀你,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有多少个理由可以直接动手。若无陛下暗中的帮忙,我也不可能那么顺利的将你带出来。若当真如你所说,陛下大可不必救你,当时……你身受重伤,根本不用再动手,只要阻止旁人给你治伤……”
皇甫策看了明熙的片刻,冷笑一声,若有所指道:“你倒是相信他的紧,如今你家陛下又让你来做说客,或是陛下又交代你了些什么?”
明熙皱眉道:“与陛下无关,这是我自己想的,陛下根本没有理由杀你。”
皇甫策骤然坐起身来,愠怒道:“你倒是一心就维护他!可这世上除了他,任何人都没有理由杀孤!乱臣贼子,坐上至尊之位,端是心虚!不为身前事,为了身后不背骂名,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杀孤与母妃!孤只要还在宫中一日,他内心便不得安宁!最后使出了这般魑魅魍魉的鬼祟手段!”
明熙明明觉得自己很有理由,深知泰宁帝的无辜,可终究心有负疚,不敢抬眸。
那话语中的深恶痛绝与狰狞恨意,却能清楚地辨明。两人离得如此近,近到明熙能清楚感受到皇甫策身上的冰冷与抗拒,能感受到他心底所有的痛苦与隐忍不发的耻辱感。
这一刻,明熙竟忘记了争辩和心中所想,似乎心都跟着那些话震颤着,情不自禁握住他的手。温热的手,触及那冰凉的肌肤时,明熙却感到酸涩难忍,霎时红了眼眶……
皇甫策只觉冰冷的手,被那双温暖的手紧紧攥住时。肌肤传来的温度,让人舒服得想叹息,似乎方才心中的一切冰冷、黑暗,都消散了。侧目间,撞上了那双含着水泽微红的眼眸,一颗心仿佛撞了一下,不疼却有种发自心底的颤动。
皇甫策心有不忍,叹息了一声:“罢了,早过去了。伤也不疼了,我也不怪皇叔了,最难的时候你和孤一起熬过去了,现在也没什么可哭的了。”这声音十分和缓温柔,宛若轻羽般的叹息。
如此温柔至极的声音,与这一字字的谅解之言,宛若最锋利的刀子抹了鸩毒,一下下的刺着明熙的心尖,那些埋起来的内疚自责、瞬间蜂拥而出,让她有种求死不能的无地自容,忍不住落下泪来。
皇甫策抬起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拂过了明熙脸颊,擦去了那有些温热的眼泪。明熙因这轻柔的触碰宛若羽毛擦过心间,突然有种莫名的脆弱,情不自禁俯下身来,抱住了皇甫策腰腹,将整张脸埋在了衣襟间,无声的啜泣。
皇甫策有片刻的僵硬,可依偎过来的温度,是如此的温暖,让一年四季浑身冰凉的人心生眷恋。手掌放在了明熙的肩膀,虽极力克制,可还是忍不住细细的抚过明熙的长发,将她的脸更压近自己,轻轻地抚过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悲伤、不安、内疚。
皇甫策轻声道:“虽我们总是吵架,但也不光是一个人的错……不管如何,孤从未真正怪过你。莫哭了,不然一会该眼疼了。”
蜡烛燃尽,屋内突然黑暗了下来,两个人已看不见彼此,这样给黑暗中,让人不自觉的更靠近,也生出了许多勇气。微颤的手,明熙小心翼翼的的抚摸着皇甫策手腕上狰狞的伤痕,当碰触到那凹凸不平的肌肤时,只觉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