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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有女客。”
许连雅四下看看,确认女人是在和她讲话。
女人又说:“我没骗你。”
疑云笼罩,许连雅来不及拆解来龙去脉,门禁响了一声,有人从里边出来了。
许连雅拿手垫了一下门,闪身入内,把女人诡异的目光关在门外。
她乘电梯上了楼,走廊的灯随着她的脚步声次第亮起,许连雅在姜扬门口停步,犹豫是否要敲门。
只有一层门,隔音效果并不理想,可以听见屋内窸窸窣窣。
“哎——”女人尖锐的声音,“你轻点!”伴随一声粗重的呻/吟。
许连雅抬起的手触电般收回,不带踟蹰地转身下楼,高跟鞋噔噔噔,也不知有没惊扰旁人。
许连雅推门而出,屋外的光亮让她不由眯眼,几乎下意识地往女人那瞅。
这回女人没看向这边,而是和一个年轻男人说话,一个风轻云淡,一个心急火燎。
“小周?”许连雅认出那是店里的员工周启军。
周启军和女人一齐转眼,他讶然,叫了声“雅姐”。
“你住附近?”许连雅介意女人,并未走进。
周启军笑道:“对啊,我一会就去店里。”他守夜,上班时间从晚上六点到次日早上六点,又问:“雅姐你来这做什么?”
他话音刚落,女人脸上又浮现玩味的笑,把许连雅从上往下打量了一番。
“有点事。”找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许连雅说:“我先回去了。”
等许连雅走远了,女人才说:“你认识?”
周启军不耐烦地皱眉,“想干吗?”
“问问,瞧你急得。”
“别那么多废话,说正事,”周启军谨慎地看看周围,压低声,“到底有没?”
女人吐出一口烟,全喷他脸上,乜斜地看着他。周启军强咬着牙,又怒不敢言。
“跟我来。”女人转身进了发廊,周启军两眼放光,哈巴狗一样跟上。
*
许连雅回到车上,风扇还没把车里暖空气换完,便看见姜扬和一个长发女人出现在巷子口。
太阳光斜射,女人手搭凉棚。离得有些远,许连雅看不清女人面容,从衣着打扮判断年纪与她相仿。
只感觉两个人都在笑,在聊着什么,女人扬起手刀要往姜扬身上劈,姜扬一侧身,避开了。女人跟她差不多高,亲昵地在姜扬头上胡乱揉了一把,像挠狗头一样,后者似乎懵了,片刻才想起去拨整头发。
许连雅前面的空位停进一辆厢式货车,正好阻断了视线。
她没道理难过的,毕竟他只是她路上的一个驿站,她只是一时休整,歇足了便上路。
感情像胶水把两个人粘连起来,互相羁绊的岁月越长,黏合强度越大,互相渗透得越深,撕开之时越是撕心裂肺。
姜扬不过是她的一张创可贴,粘贴在身体和感情的缺口上,如今口子愈合,许连雅把创可贴撕开,倒没有多大疼痛,只是粘合处留下白色痕迹让她多少有些怅惘。
姜扬打电话来,许连雅犹豫一下,还是接起。
“还没到吗,我等着你呢。”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快。
许连雅说:“抱歉,刚接了一个病号,可能一时半会走不开。”
“哦……”声调降低,“没事,那你先忙吧,下次再找你。”
“嗯。”
许连雅挂了电话,掉头回店里。
许连雅想过可能会误会什么,心里有些乱,却一时没有那份去理清的心情。
*
姜扬回到楼下,看到发廊的女人送了一个年轻男人出来,后者中头奖似的脸上不掩兴奋。
女人看见他,吸了一口烟后缓缓吐出,迷蒙里似乎抛了一个媚眼。年轻男人没留心,只顾哈腰地说:“谢谢胡姐。”
姜扬没接她的秋波,面无表情地进了楼里。
他住在七楼,却按下九楼。
姜扬敲开九楼的一扇门,门缝中露出梁正懵然的脸。
“?”
姜扬自己推门进去,这是两室一厅,与他家光秃秃相比,这里家具家电虽然老旧但一应俱全,更像一个家,处处留下年岁已久的痕迹。
他在木沙发上坐下,说:“煮饭了吗?”
梁正关上门,“你不是说有事?”
“现在没了。”
梁正若有所思片刻,忽然笑了,“被放鸽子了。”
沙发没有抱枕,姜扬逮不到东西扔他,“煮我一份饭。”
梁正一个人在家,穿了短袖和运动短裤,裤脚正好盖住他的残肢。他拄着拐杖往厨房走,问:“水姐回去了?”
姜扬回:“嗯。”
梁正从里头端出一只锅胆,蹲到米缸边舀米。
“刚你说有事,我还以为你跟水姐……”梁正说到一半停住了。
“滚你的。”姜扬骂,“别造谣。”
梁正回头,笑得不怀好意,“我以前可听谁说过你追过她啊。”
“……扯蛋!”姜扬说,“水姐看上谁你还不懂啊。”
姜扬也是无意,提完自己也倏然沉默下来,他的安静无关男女之情。
梁正捞过拐杖站起来,抱着饭锅,有点惋惜地说:“水姐也是一根筋。我瞧着你可比他好多了,换我是女人我就不选他。”
“喂!”姜扬大声强调,“我没追过她。”
梁正嘿嘿笑。
姜扬瞥见梁正的裤脚,湿了一圈,指了指道:“药膏都蹭裤子上了。”
梁正一手拐杖一手饭锅,艰难地扭头瞧,“没事,一会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