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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不识字,忙唤了兰朵进来,让兰朵帮念信。
兰朵跟着兰芽学过识字,拿起信来,未读眼睛先红,呜咽着念道:“娘,从此决别,不复相见,望多珍重,平安平安,切勿挂牵。今无以相傍,唯钱财相赠,县里家宅一座,赠兰香做嫁妆;府城家宅一座,赠与大林。另有纹银五万余两,可做朵、丫嫁妆与娘亲生活所需,红杏心思不纯,勿让爹爹知晓,切记切记。女兰芽离笔。”
母女几个登时围坐一团,哭成了泪人。
红杏狐疑的望了望屋内,见哭成一团的家人,哧讽道:“这才叫做人做孽、不可活,人不收,自有天来收。”
海氏红着眼看着红杏,她不是恨,只是为兰芽不值,她相继救了红杏无数次,换来的却是如此的冷嘲热讽与兴灾乐祸,正所谓,人情如纸薄。
第二天,海氏对这句话有了更深的领悟,尤其是听说于三光也去官差那里领了赏,不怒反笑,笑得涕泪横流,笑得肝肠寸断,笑得捶胸顿足,笑得痛不欲生。
于三光看着如疯如颠的海氏,怒道:“我不是贪财之人,这是为整个于家着想,只有这样才能撇轻她与于家的关系,才能不被诸连九族,就是不为于家考虑,你也要为大林考虑考虑。”
海氏冷漠的看着与自己同床共枕的十五六年的丈夫,竟是如此的陌生,或许,她从未真正的认识过他。海氏又看了看一脸得色的红杏,淡然道:“于三光,你花亲闺女卖命的钱心安理得,我却觉得罪无可恕,从此你我二人,只有夫妻之名,再无夫妻恩情。”
话语,如同高空落下的冰雹,掷地有声,碎裂成齏,风过无痕。
于三光打了一个冷战,感觉自己忽然丢失了很重要的东西,仔细想来,却又不知道丢失了什么东西。
于三光甚至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自己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而矣,从上吊未死之后,这个兰芽确实匪夷所思、行事诡异,分明就不是自己那个怯懦的闺女了,如红杏所说,自己是用必死的人换回来一百两赏银,让大家以后过好日子,有错吗?
张氏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道:“三儿,破了的鼓,?可以任何人来捶,独独不可以是你;烧烬的火,可以任何人添柴,独独不可以是你,人心若是寒了,再多的火也暖不过来了。”
张氏的背影若苍老了十岁般,佝偻而蹒跚,于三光这才想起,在这个家里,一向与兰芽势同水火的正是张氏,在这个关键时刻,竟然只有她一人没有去官差那里领赏,莫不是自己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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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玉命下人将一尺多厚的供纸堆放在了付良衡桌案上,看着如此简陋的县衙,啧啧叹道:“连杯子都是粗瓷大碗,果然够穷,正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你这是穷山恶水出妖女,这劣迹,謦竹难书。”
神态自若的拍着供纸道:“这是本郡主命人帮你问的,啧啧,妖女果然是妖女,本事不小。”
付良衡皱了皱眉头,翻了最上面的几张村民的供纸,又重重的拍回到桌案上,眉头紧锁道:“郡主缘何插手此事?这些口供如何让人信服?”
萧玉眼睛也是一瞪,怒道:“白纸黑字,人证物证俱在,有何不让人信服?”
付良衡扯出几张证词,分别点指道:“飞天遁地?笔画真龙?呼风唤雨?这哪里妖女,这是仙女吧?如果会这些本事,凭我等凡人,能捉得住、关得住?捆得住?”
萧玉拍的一声拍打桌案,怒道:“姓付的,本郡主是三品品阶,你是七品,你敢不从?”
付良衡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和缓道:“郡主,有您的人证和物证,这于兰芽己是砧板上的肉,何必再多生这些枝节?只待半月后月圆之夜国师以火祭天,您还是先去看看卓小王爷吧,前些时日在牢中感了风寒,不知好未好转?”
萧玉眼色一亮,扭着重新胖回的肥硕的身子出了县衙,让付良衡长舒了一口气,对下手的衙役道:“县丞还没来点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