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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凌也是良久未言,人到了花厅檐下,才问一声脆笑,她道:“李大哥比之以往变了许多。”
“变...变了哪些?”
薛凌在檐下立定,李敬思霎时紧张,却见她双脚并拢,小儿般齐脚跳上台阶,开怀道:“以前与你说话,你总是唯恐回答慢了,现儿个已是深思熟虑,胸有丘壑。”
褒奖之意不似作假,再看她神色顽劣,浑然别无它意,说话间又跳了一阶,这才提了裙摆飞快上了台阶。
李敬思暗舒口气,忙追上去,进了屋里坐下,才道:“你不说我自己还没发现,是有这么回事。”
丫鬟各呈了炖汤先饮,薛凌刚接过,闻说今日含焉不适,在自己房里歇着,就不过来了。
薛凌奇道:“是个什么说法。”
丫鬟忙道:“晚间风来的急,怕是吹了头,李大夫已开了药饮,估计睡一觉便无妨。”
薛凌捏着勺子再没过问,只劝着李敬思快吃。她有些可惜含焉不在,不然趁机将旧事一股脑说完最好。可不在也好,少个人听。
李敬思接了碗,愁着道今晚怕是又要下雪。薛凌笑言,雪厚三尺何妨,李府的马车轮子将来且作个一丈高,十来匹马并行,多厚的雪也拦不住李敬思去向。
虽是句奉承,她语气俏皮,更像是句顽笑。李敬思心下开怀,恩怨俱放,自在吃喝了些,家常几句,接过先前话头道:“你一说还真是....
以前与人说话,我总恐怕答晚了让人不喜。现在觉得,比起答的快,还是答的好更重要。要想答的好,那必须要深思熟虑的。”
薛凌捏着筷子,仿佛刻意迎合,转了圈眼睛才道:“你说的对,也不对。”
“哪里不对。”
“答的好固然更重要,可若是一个人让你畏惧,你哪还顾得上好与不好啊,只想赶紧回了他免的得罪。依我看,”她笑道:“明明是李大哥今时不同往日,人贵,语自然迟。”
李敬思哈哈,承让道:“你倒哄起我来了。”
薛凌复去夹碟子里几条酥鱼,笑道:“说什么哄不哄,逗趣罢了。既是天晚欲雪,我且先安排人备着,免了李大哥回程路上受冻。”
李敬思忙推辞道:“不必麻烦,车上一应不缺。”
薛凌又笑:“是我忘了,还怕如今你冻了去。”
话说几句,她续提起那些旧事。自识得霍云婉,京中诸家皆已分明。薛凌道:“有了皇后帮手,我对宫里和霍家皆是了若指掌。
雪娘子一事,也是霍云婉一手促成,可惜那件事并未置霍云昇于死地。又因着霍家和拓跋铣有来往,我往胡地走了一趟。
最终拓跋铣弃了霍准与我连手,再往后的事,也无太多需要与李大哥讲的了。你若有何不明之处,再问便是。”
李敬思吃喝间仅问了下拓跋铣为何放着霍准不要,非得选薛凌,听上去就不符合常理。薛凌将石亓摘除,只说利诱威逼兼有之,关键还是拓跋铣此人全无道义,谁能帮他达成目的,他就帮谁。
李敬思仍有所想,然一阵窸窣后,便见窗外飘白。今日在壑园呆的实在久了些,他按下疑惑,又吃得稍许,赶着跟薛凌告辞。
此间已晚,再留无意。薛凌先起了身说送,李敬思跟着起身,迈步要走,大抵是饭菜用后,觉得口渴,刚好茶桌上水没收,看着已是凉透了。
他大步过去,不顾丫鬟叫喊,抓起茶碗一饮而尽,顿感爽利,笑道:“这还真是不错,你说叫什么名儿?”
薛凌笑道:“是二月春,梁最好的春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