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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和殿灯火通明,珠光照在碧纱上,上面绣制的金丝闪闪发光,夺目而耀眼。沈青萱抱着女儿在唱摇篮曲,边回头看向正跪在凤倾璃脚下的暗卫。
“他还真是大胆。”
沈青萱听了暗卫的禀报,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凤倾璃挥手示意暗卫退下,走过来逗弄绾儿,脸上带着笑容。
“看来三哥在主动采取行动了,瑶瑶一个未经情事的天真少女,只怕很快就会坠入三哥的情网之中。”
沈青萱回头睨着他,挑了挑眉。
“三哥夜入镇南王府,闯瑶瑶闺房。”她轻笑一声,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这倒是让我想起一桩事儿来。”
“什么事?”凤倾璃装傻。
哄睡了女儿,沈青萱才将绾儿抱进摇篮里,上上下下打量他。
“说吧,是不是你给三哥出的主意?”
凤倾璃以手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眼神有些闪躲。
“这关我什么事?三哥可好多天都没上朝了,我见都没见到他,怎么可能教他这些?”
沈青萱轻哼一声,“当初你不也是天天闯我闺房?”
“这个…”
凤倾璃思索着该怎样回答。
“别忽悠我。”沈青萱一眼就看透他在想什么,坐在美人榻上,以手支着头,瞥他一眼。“三哥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了些,但是夜入女子闺房这种事,若非有人暗中提示,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以前在秋府的时候,你也对我用的这招。烈女怕缠郎嘛。瑶瑶又那么单纯心软,况且对我三哥情根深种。他只要稍微用一点手段,想要瑶瑶还不是手到擒来?”
凤倾璃眼神闪烁的坐下来,讨好的笑。
“我承认,是我教三哥的,可我不也是为了你吗?你看你这些天老是为三哥和瑶瑶的事操心,瑶瑶是个女儿家,又面皮子薄。这事儿总要有人先踏出一步才行。正好瑶瑶现在病中未愈,三哥多去看她,日久生情水到渠成,这不是很好吗?”
“是很好。”
沈青萱貌似很赞同的点头。
凤倾璃眼睛一亮,“这么说你也赞成我这么做?”
沈青萱眯了眯眼,“不成。”
凤倾璃脸上笑意一僵,“为什么?”
沈青萱以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得逞,太过容易得到的,往往都不知道珍惜,得给他施加点压力才行。”
凤倾璃小心翼翼的凑过去,“你有什么想法?”
沈青萱回眸对上他求教的眼神,慢慢的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脸,“子靖啊。”
“什么?”
她笑得很美,但是凤倾璃看得有些心颤,僵硬的笑着。
“你收了我三哥什么好处啊?”沈青萱还是在笑,“让你那么尽心尽力的帮他?”
“天地良心,绝对没有。”凤倾璃立即指天发誓,“我堂堂正正,清清白白,怎么可能受贿于三哥?”
“真的没有?”沈青萱斜靠在美人榻上,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胸前的发丝,声音慵懒而云淡风轻。
凤倾璃眼神一跳,坚决道:“绝对没有。萱萱,你要相信我。我帮他,是因为他是你兄长,绝对没有私心。我发誓!”
“行了,别给我整那些有的没的。”沈青萱瞄了他一眼,“你不说我也知道,大不了就是让我三哥对你印象好些吧。”
凤倾璃不置可否。
“萱萱,你想怎么做?”
沈青萱一挑眉,“怎么?提前做我三哥的卧底,向我打探消息来了?”
“怎么可能?”凤倾璃一脸的不赞同,继而深情款款道:“萱萱,你要知道,我永远都是跟你站统一战线的,你想怎么做我绝对支持你。”
“当真?”
“自然。”
“很好。”沈青萱坐起来,整了整衣襟,扬眉道:“我记得姚阁老的孙子姚正清似乎在那年春闱考得不错,且为人正直清廉,在朝中也颇有建树才华,短短三年就做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是也不是?”
凤倾璃点点头,“是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青萱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嗯,我隐约记得,以前好像听溪溪说过姚正清似乎对瑶瑶印象不错。”
凤倾璃太阳穴突突的跳,“这个…我不太清楚。”
“不清楚没关系。”沈青萱笑眯眯道:“他现在娶没娶妻你总该知道吧?”
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凤倾璃想摇头都不行,最后只得败下阵来。
“好像没有。”
“那就好。”
沈青萱眼中笑意温纯,明显在算计着什么。
“萱萱。”凤倾璃咳嗽一声,“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沈青萱并不否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瑶瑶都十五岁了,是时候议亲了。”
“可是。”凤倾璃犹豫着,“她不是喜欢三哥吗?要是让姚正清横插一脚,只怕…”
“没事。”沈青萱摆了摆手,“要是三哥对瑶瑶是真心的,自然会拿出诚意来。再说了,婚姻大事,必须慎重。好歹也要给瑶瑶一个选择的权利嘛。再说了,瑶瑶又爱慕者也是好事。就算瑶瑶现在或许为三哥迷情,但我们也不能以权压人对不对?要给人家一个机会嘛。”
“那万一…”凤倾璃思索了一会儿才道:“瑶瑶不喜欢姚正清,你让姚正清去接近她,最后岂不是伤了姚正清?”
“这算什么?”沈青萱浑不在意,“姚正清这个人我也见过几次,品貌都是上乘,且为人清正嫉恶如仇。小小年纪就位于三品大臣,难免有些心高气傲,又不太懂得圆滑收敛,锋芒毕露必遭祸害。若能因此事打磨打磨他的锐气,将来定然是国之栋梁。而且这样清冷孤傲的人,才能试出三哥的真心来。到时候他跟瑶瑶两情相悦水到渠成,岂非一举两得?这于你,可是大大好事。”
凤倾璃认真想了想,“说得倒也是。”
“所以啊。”沈青萱靠在他身上,半眯着眼睛道:“且先看几天,等瑶瑶痊愈了,三哥差不多也尝够甜头了。到时候我再让溪溪告诉姑姑,在宇文府办个什么赏花宴,宴请所有官家公子小姐。嗯,瑶瑶在家里闷了这么久,也该出去散散心。”
“萱萱。”凤倾璃低头看她,“万一三哥知道了怎么办?”
“知道就知道。”沈青萱无所谓道:“我就是要让他知道,瑶瑶不是他的所有物。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哦对了,我听说皇叔好像挺欣赏姚正清的。三哥到时候要去自己的封地,瑶瑶若是嫁给他就是远嫁。皇叔就这么一个女儿,肯定舍不得。我这也是给他提个醒,他要娶瑶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也得人家父亲答应才行。”
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最起码,要让老镇南王放心将宝贝女儿交给端木弘才是。
“嗯,你说得对。”凤倾璃抱着她往床榻走,“不过我觉得三哥还是挺有诚意的,至少他王府里的姬妾都全部清除了。”
沈青萱笑了笑,“这事儿算他明智,不过这还没完。以前在大梁的王府内,还有那么多女人呢。”大梁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改为虞城,只不过她说习惯了,暂时改不过来。
“这些就用不着咱们操心了。”凤倾璃将她平放在大床上,自己也躺了下来,将她揽进怀里。
“三哥知道该怎么做。”
“但愿如此。”
自从怀孕以后,她就特别嗜睡,说了这么会子话,又困了,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凤倾璃低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意,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也跟着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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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卫亲王府人人都明显感受到他们的王爷心情不错,每天都神采奕奕的,只是早上起来得有些晚。他每天还是往镇南王府跑,凤倾瑶还是不见他,他也不生气。不过在晚上的时候,他都会偷偷溜到凤倾瑶的院子。最开始还顾及那些丫鬟,每次他一到就要点穴放倒绿竹。这一来二去的,次数多了,绿竹也就习惯了。未免每次都被猝不及防的的点穴倒在地上导致醒来后身上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的情况发生,她索性在此后晚凤倾瑶洗漱后就自发的退了下去,很聪明的选择给他们放风。
最初端木弘还有些讶异,而后连声赞这丫头识时务。
其实不是绿竹识时务,而是她明显看出来自家小姐对这个卫亲王很有好感。而且看起来卫亲王对小姐也不错,还将王府里的姬妾都赶走了。能做到这个地步,想来对小姐也是有心的。眼下看着主子年纪大了,王妃又已经去世,没人给小姐安排婚事。小姐这一年来都闷闷不乐的,如果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她也替小姐高兴。
夜,暗沉。
凤倾瑶披着披风站在窗前,似乎在欣赏月色,然而那眼睛却总是不停的往一个方向飘啊飘,飘啊飘。心里想着,他怎么还不来?今日可是迟了,可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想着每日夜晚那人都会准时披风戴月而来,她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慌张又是紧张。作为一个典型的大家闺秀,应该温婉谦和谨守闺阁礼教。这样在夜间频频私会一个男人,早就犯了闺中大忌。若是传了出去,足够浸猪笼了。
凤倾瑶是比较传统的女人,虽然受宇文溪的活泼开朗敢爱敢恨和沈青萱的与众不同所影响,但到底内心里对这种事还是羞怯的。是以最开始端木弘来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的排斥拒绝。可耐不住端木弘脸皮厚,她又不能喊人,否则吃亏的还是她。好几次她也想过,是不是该让父王在自己院子里加派人手保护?可是那样会不会引来父王的怀疑?而且端木弘虽然没什么武功,可轻功是绝顶的好。就算再多的防卫,只要不是什么高手,也拦不住他。
她想得出神,完全没有意识到旁边多了个人。直到那人含笑的生意伴随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她才如梦初醒。
“在想什么?”
凤倾瑶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下一刻,手就被人给抓住了。
“你——”
一惊之后她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倒是没再惊慌,稳了稳心神,道:“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怎么?在等我?”
端木弘笑得风流倜傥,手一用力,她便控制不住的靠近,身上的清香飘入他的鼻尖,令他心神愉悦。
“才、才没有。”凤倾瑶脸上染上薄红,眼神闪躲的否定。“你先放开我。”
端木弘看了看握在自己手中的皓腕,扬眉微笑,松开了她。而后身影一闪,就已经进了屋,并且得寸进尺的将她揽入自己的怀里。
“真的没有想我?撒谎可是要受惩罚的。”
凤倾瑶有些不自在,却没有推拒。反正也推不开,谁让他力气比她大呢?
“什么惩罚?”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眼神纯澈而干净。肌肤如雪而更衬得唇色如樱,引人采撷。
端木弘看得心旌摇曳,忍不住低下头去。
“比如这个。”
他凑近,像往日那样偷香,却没有偷着。因为她及时的别开了脸,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颊,滑腻而柔软,似白云轻软,似飘飞的柳絮,划过湖面,激起圈圈涟漪。
“别。”
她羞怯的嘀喃,脸颊红如火云。虽然他总是会时不时的抱她吻她,可她还是害羞。每次与他亲密接触,她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心慌颤抖,生怕被人发现这一幕。这不该是一个好女孩儿做的事,别人会骂她荡妇。可是或许是天生的叛逆性子被以往十多年的规矩教导束缚久了,被端木弘的温柔打开了一条裂缝,就如泉水涓涓细流,到最后引成洪水爆发,无论如何也收势不住。只能纵容自己的心,沉沦。
然而那样醉人的迷失,又让她隐隐有些害怕和恐慌。这种恐慌,来自于女性最敏感的直觉,和对未来的渺茫。
所以她对端木弘的感情很复杂,想靠近,又害怕受伤。明知道那样做不对,却又抵不住诱惑。
她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坏女孩儿了。这样的自己,让她自己都觉得讨厌。
端木弘见她闪躲,本来还打算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却发现她似乎有点魂不附体的样子,眼神也有些恍惚,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瑶瑶。”
他扳过她的双肩,眼神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你怎么了?有心事?”
“没有。”
凤倾瑶低着头,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以后不要来了,被人知道了不好。”
端木弘眉心微拢,“发生什么事了?”他最近天天都来,她虽然有些排斥,却也没有再说出这种话,是谁对她说什么了吗?
凤倾瑶转过身去,“总之,这于理不合,你还是…”
“什么于理不合?”端木弘挑眉,眼神隐隐闪过桀骜。“那些什么迂腐的礼教,我向来都不看在眼里。再说了…”他从身后抱住她,“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妻,别人能说什么?”
凤倾瑶脸色更红,“谁、谁要嫁给你了?”
“你不嫁我嫁谁?”端木弘眼中笑意一闪而过,“等你好了,我就进宫让小七给咱们赐婚,到时候你就随我去封地,咱们两个永远也不分开。”
“封地?”
凤倾瑶怔了怔,一瞬间眼神茫然,忘记了去挣脱他。
“对啊。”端木弘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叹了口气说道:“我来京城太久了,要去镇守虞城,不然会出乱子的。”
凤倾瑶咬着唇不语。从小到大,除了那次跟宇文溪她们一起去三国交界处的断壁找凤倾璃和沈青萱,她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京城。之前她陷在与端木弘那样情丝缠绵朦胧的喜悦和微微的矛盾里,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此时他提起来,她也才想起。他本不是大昭人,天下一统后他来京城领受封诏,很快就会离开。
而自己,真的要跟他走吗?
可是,父王和小宇还在京城,她如何舍得?
“瑶瑶。”端木弘说了半天见她没反应,终于发现她的异样,低头看着她茫然失措表情,不由得柔声问:“瑶瑶,你怎么了?不愿意跟我去封地吗?”
“我…”
凤倾瑶张了张口,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端木弘玲珑心思,很快就从她纠结不舍的矛盾眼神中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微微蹙了蹙眉,道:“你舍不得你父王和弟弟?”
凤倾瑶低着头没有回答。
端木弘微微的叹息一声,“你迟早都是要嫁人的,我知道你大概不适应。不过若是你想你父王他们,我可以每年带你回来几次,或者也可以接你父王跟我们住在一起。”
至于凤倾宇,那小子他不喜欢。别问他为什么,不知道。
凤倾瑶还是不说话。父王不会允许她远嫁的,就算她要嫁人,也定然是嫁在这京城,离镇南王府进,父王才放心一些。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不用天天送东西来了,王府都快堆不下了。”不想再继续那个纠结沉重的问题,她岔开了话题。
“行啊。”端木弘很干脆的点头,“反正我就是借着送东西的名义来见你的,白天见不到你,我还得受你弟弟冷眼,还不如晚上偷偷来见你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