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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顾不上再劝两人,再不走,连自己都要丢了。
阮小幺追上木使,道:“贵教药材到底还剩多少?为何总说不够用,又总不见底?这两日贵教施药之人都已撤出了郡县,莫非是药材不够了?”
木使面上挂着无奈的笑容,道:“姑娘一次不要问那么多问题。这让我从何答起?”
“那你就捡能答的答!”她道。
“我教药材所剩不多,如今只可够教中自用,外头人再是用不得了。这也是为何药堂会不再施药的原因。”他道:“姑娘可满意了?”
所以说来说去,想拿到药材,只能入教。
她又问道:“那入教需要做什么?”
“只是听奉教义,多行良善之事,并没有其他异样。”他笑着道。
阮小幺不吃这一套,接着道:“用不用在身上哪里纹个身什么的?或者每个月定期发些小药丸之类的?”
其他几人异样的视线通通看了过来。
木使却不说话了,笑容似乎有些僵。
“姑娘聪慧,入了我教中,只需在身上纹上教徽便可。”他道。
既然说了,木使也便不再隐瞒,他将右手袖子轻轻卷起,露出了里臂一个不大的火焰形状,似乎是烙铁烫上去所致,“这便是我教教徽。”
阮小幺耸耸肩,不再说话了。
木使依旧带他们穿过许多村落,向上前行礼跪伏之人微笑示意,颇有总理接见某某代表的风范。
村中祥和一如往日,湿热气候中,越族特有的吊脚竹楼也在晌午闷热的气候中安静伫立,蝉声聒噪,使人更添了一层焦躁。
忽然。几人经过的屋中响起了一道尖亮的哭声。
颜阿福被吓得一颤,缩到了阮小幺身边。
那哭声太过突然,连木使也停下了脚步,疑惑望了过去。只见片刻时间。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赤脚跑了出来,腕上戴着成串的银镯,肤色微黄,瞧着似是个越人。
她跌跌撞撞跑出来,差点被门前横放的成堆竹篾子绊倒,跑时还回头瞧那屋中,像遇见了什么可怖的事物一般。
木使一动不动,将快要撞上的女人一把扶稳,用越族话问了一句。
那女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颤颤抖抖的手指着屋里。后双手捂住了脸,爆发出一阵凄绝的哭声。
木使面色一变,拦住众人,自己抽出腰刀,进了屋。
不多时。拎出来了个慌张哆嗦的男人,扔到地上。那男人嘴里成串说着阮小幺听不懂的话,一边跪地不住磕头,脑袋结结实实磕在地上,见了血。
叶晴湖无动于衷看着,目光落在他面上。
阮小幺看了许久,这才察觉他脖颈处似乎有一些小小的红点。不仔细看压根察觉不到。
竟然又是一个染了疟虫的!
村中有人围过来看,待到木使将那男人的短裳划开,都骚动了起来。
他身上已尽是红疹,比脖颈处显见了一倍。
好些人惊恐地一哄而散,有些却仍留在原处,将众人包裹在了圆圈中心。满眼希冀看着木使,觉得他有办法。
阮小幺问叶晴湖,“他们在说什么?”
“那男人不知道自己为何染了疫病,他从来没出过丛林。”他道:“此处之人,万一沾染了恶疾。需得被处死。”
纪成似乎心有余悸,对跪伏在地上不住求饶的男人有种同病相怜之情,终于忍不住,也出言求情,“木使大人,您看在他家有妻子儿女的份上,能否饶他一命?方才您不是说,药材可以为教中之人用么!”
木使面有寒光,摇摇头,“非是我教不救,而是这人已知身染疫病,却想瞒天过海,若是他妻子没发觉,再过不到一月,此处村民都要被他害死!”
阮小幺撇了撇嘴,“你不是说住在这里的都是‘纯净之人’,那为何还会做出这种自私自利之事?”
那哭哭啼啼的女人脚下围着两个孩子,一个稍大一些的姐姐,另有一个尚不大知晓发生了何事的弟弟,脏兮兮的两个孩子都抱着她的腿,看着如此多的人,刚想往爹爹那处跑,便被满脸泪痕的女人拉了回来。
木使叹了一声,“趋利避害,人之本性。但你只念着眼前安稳,不顾半月之后,你妻儿及村邻被戕害之事,我又怎能留你!”
说罢,举刀便要朝那男人身上刺去。
众人大惊。
纪成却猛地抱住了木使的手,苦苦求道:“他不过也是个可怜人,圣使便绕了他一命可好!”
“是啊!他都说了从未出过丛林,那这疫病定然不是他从外面带来的!”慧心也站了出来,道:“说不定村中染了疫病之人更多,圣使与其在此处与人纠缠,不如赶紧去禀报你们教主,让他好好在村里查一查!”
阮小幺意外看了她一眼。
慧心虽性子有些躁,但向来聪明,一路上早已把阮小幺想到的问题事先说出了口。
这村子中,定然还有其他身患疫病之人!
木使闻言,凝眉想了想,当下便向众人一拱手,匆匆上了山,通知此事。
那男人被用绳子绑在了一颗树下,动弹不得。只那女人带着两个孩儿,远远在那树荫下坐了下来,不住的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