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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季又是急又是恼,“什么名份?你莫不是觉得你能有个名份,他就能有?”
“我不管,”她摊了摊手,“爹爹想法子把他添到李家族谱里,否则,他没名份,我也不要进族谱。”
总之这捆绑销售的手段也不是她想出来的,是商婉容不就用这法子逼死了柳慕云么?
李季颓然了半晌,无奈道:“你让爹爹想想。”
“莫要让玲珑失望!”她丢了个笑容给他,牵着那孩子离开。
那孩子没有名字。阮小幺想了半天,最后道:“你是我云姨姨的孩子,便叫‘云生’好不好?”
小娃儿不太懂,只看着她,口齿不清念道:“柳、慕、云。”
“嗯,柳慕云。”她笑了笑。
“我……娘……”他软软的声音说道。
几年前,商婉华嫁进李家,带了贴身婢女柳慕云,然而柳慕云模样端正明丽,不知不觉便被李季惦记了上,强要了去,生下了云生。
也不知商老爷是怎么又把柳慕云要了回来,还纳了妾室。
只可怜了小云生,从此没娘亲,爹也不要,像根野草长在了李家,东一口饭、西一件衣,瘦瘦小小地活到了现在。
阮小幺让摩尼替他洗干净了,又穿了上好的衣裳,把乱糟糟的头发梳通了,扬了扬嘴角,“以后你就叫李云生了。姓儿要不要无所谓,名不能改。”
云生似懂非懂,闻着身上香香的味道,点了点头。
十日之后,下人给商婉容送饭时,发现她面容枯槁,身子冰凉,死在了屋中。
屋里一滩滩的秽物,臭不可闻。众人捂着口鼻,一边念着“大小姐心真善”,合力将尸首抬进了新买的棺材中,找了个地儿。草草葬了。
李季闻讯,心中恼怒,急匆匆来与阮小幺对质。
阮小幺已搬到了宽敞洁净的柔曦院,梅香幽冽,沁人心脾。屋中轩敞明亮,布置一新,雅致富丽。
她正一言一语地教着云生说话,一大一小,隔桌而坐,大的艳若桃李、小的粉嫩精致。极是赏心悦目。
然而李季没心思欣赏这画面,他不由分说闯了进来,面色涨得通红,急促道:“玲珑!你姨母是不是……是不是你害死的!?”
阮小幺安顿好云生,甚是不解地起身。反问道;“爹爹这是说哪里话?我一个姑娘家,何来害人性命一说?”
“那为何你姨母好好的暴毙而亡!”他恼怒至极。
“事发后,我只去过姨母处一回,那时她还是活蹦乱跳的,”她讥讽道:“此后便再未去过,一干下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姨母下葬的棺材也是我买的,爹爹又怎会以为是我害了姨母?”
李季面色发黑。气恼之余,竟也无话可说。
阮小幺又道:“家中出了如此事故,分明是姨母她咎由自取,如今丑事被揭发,畏罪自杀而已。爹爹又为何要冤枉玲珑?”
李季一时冲动,如今也清醒了一些。瞧着阮小幺平静中带着些委屈的神情,转念一想,确也觉得她说的在理。
然而商婉容到底是他结发多年的妻子,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他也实在有些不甘心。
送饭的下人们都说。主母是绝食而亡。头几日也吃过一些饭食,然而吃什么吐什么;后来闻到饭味,便忍不住要吐,最后日渐消瘦,请了大夫来,也说不出个缘由。最后是被活活饿死了。
如此死法,恐怕真是因她思虑惊怖过重,这才吃喝不下而亡。
虽然总觉得有些异样,但他也说不上个所以然,怒极而来,也败兴而归。
阮小幺静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浮起了一个淡然的笑意,抚了抚云生的脑袋,道:“记住,今后凡事靠自己,莫要指望你那不靠谱的爹。”
云生大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用软嫩的嗓音应了一声。
商家在商婉容下葬之后才闻讯赶来,先差了几个下人来瞧探是怎么一回事,回去禀报后,老夫人亲自赶了来,看着那冰冷石碑后拱起的坟头,当下便昏死了过去。
醒来后,别说去李家,当日便大病了一场,连地也下不得,只躺在榻上浑浑呓语,一会儿念着“容儿回来了”,一会儿大骂“商婉华那个小贱人”,清醒时,呆呆愣愣,终于也记起来让二儿子去李家搞清楚情况。
商二爷是个整天浪荡花丛不归家的主,带人气势汹汹到了李家,说要为亡姐讨个公道,却被李季花言巧语拐到了窑子里去,喝了个酩酊大醉回来,敷衍了商老夫人几句,便回了。
老夫人的病一日重似一日,竟似有了先商老爷而去的败象。
商婉容的事,本就是她咎由自取,商家除了老夫人,都是心知肚明,如今两家关系如履薄冰,中间便仅剩了“李朝珠”这根纽带。
阮小幺对自己这“纽带”的使命似乎也不大重视。她只回商家看望了外祖父,连老夫人的院儿都没踏进一步。
至此,商婉容之事告一段落,最终以阮小幺大获全胜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