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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守卫众多,半是北燕军营的兵士,半是坦古带来的扈从,成百个人影晃晃,在花木疏影中,如一樽樽石雕,鸦雀无声。近着花厅的几方阶下,尚残留着一道道水痕,那是一个时辰前,从里头拖出来了一具尸首,喷涌的鲜血从脖颈间汩汩而出,一路拖行,一路委遗,侍人不得不在庭院中泼洒一桶桶水,冲走血迹,如今石砌的地面微湿,众人心中七上八下,不知何时又会从那处拖出谁的尸体。
不知静默了多久,一个小兵终于偷眼瞧着瞧光鲜的花厅那处,只是隔着重重人影树影,看不真切,也未见着带来的那婢女。他悄声向一旁的人道:“想必那丫头真得了上座之人的欢心,这下将军可该放心了!”
这话被前边儿立着的那军士听了去,回去冷瞪了一眼,心内却恰恰如他所说,终是松了一口气。也不知这交易划不划算……
另一头,郡主行院中。
嬷嬷心喜地回来禀报:“外头人都走了!”
慧持与慧书不知她说的何意,郡主却点了点头,指使两人,“一切从简,都动作快些!”
她自己则去了院外,唤来了七八个随从,吩咐了一番,便急急等候屋内收拾完毕。
两个小丫头被嬷嬷东催西叫,慌不迭地从这做到那。正收拾衣物时,慧书问嬷嬷道:“郡主怎的突然让我们准备包袱?”
“叫你做就做,话如此之多!”嬷嬷训了一句,又低头去收拾细软。
不到片刻,已然全部收拾好,各人只带了紧要的东西,屋中其他一应事物,齐齐整整摆在原地,动也没动。
郡主要来几匹骏马,牵到州府外僻静处等候,自己则带着人从角门处,跟着随从出了最后边儿的小门。一路夜行,也不点灯火,可巧的是,一炷香前行院还被守卫锁得铁桶一般,如今却是一个人也未见着,像是与她们谈定好的一般,要放人出去。
慧持忽的明白过来,盯上郡主,不可置信道:“你用慧圆换了我们出去!?”
她早该想到的,当时郡主分明知晓此去有多凶险,恼怒成那样,又怎会突然间转变了主意?除非那人提出的条件足够**。如此境地,还有什么比放她们出去筹码更足?
她一声惊问,语带斥责,早将那上下之分抛到了九霄云外。
郡主听不太明白,嬷嬷却最先反应过来,怒斥道:“放肆!”
“我本就不是你们郡主的奴才!放肆又怎样!”慧持怒灌心头,只觉又冷又气,“郡主打的真是好算盘,她想出去,却害了慧圆!”
郡主本在前匆匆赶路,这会子几人已然离州府越来越远,正听得前头一道逼仄幽黑的小巷中时不时传来几声轻嘶,正是几个随从勒着马在里头等候,只等郡主到来,便可一骑出城。然此时却听得慧持在后头吵吵嚷嚷,虽听不分明,却也明白了几分意思,心头本就急似火燎,哪耐得住这等搅扰,被个奴才如此呵责!?
她猛地转回头,道:“平常任你闹个几句也无所谓,现下什么时候了!?再多说一句,休怪我鞭子招呼,还不快走!”
慧持却生生停了脚步,面含讥诮,“郡主好走!慧持就不跟着去了,若慧圆有个三长两短,我心中一世都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