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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焰因她脸上一闪而逝的痛,心口一缩,他想伸手拉住她,却反而把手紧握成拳。
“让你失望了,其实,我和他……是一样的人。”
湛蓝清苦一笑,“把一己私仇,建立在生灵涂炭之上,也需要莫大的勇气,我钦佩你和赫连恒。”自知自己说的太多,她又歉然一笑,“我失态了,你慢走!”
“湛蓝?!”他清楚地知道,她为等他来题字,把那个牌子挂在楼阁上已有多日。他不想这样伤害她,但他更不想骗她。“那一日,迟早会来临。湛蓝,你最好尽快做一个决定!”
决定?让她选康辽,还是选宜周?还是让她在他与完颜袭之间做一个选择?不,她哪一方也不选。
湛蓝绝然转身,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她的脸上,却已经挂满泪花……
冬儿红着眼睛小跑着迎过来,眼泪也跟着啪嗒啪嗒地落,她扶着湛蓝的手肘,嗫嚅着说道,“娘娘,奴婢错了,奴婢真的错了!”她看出来了,这个面具男,才是娘娘真心爱着的男子,“娘娘……”
湛蓝没有再回头,搭着她的手臂,越是加快脚步,“进去,关门!”
“是。”冬儿忙收拾了门前的小木桶,跟着湛蓝进入楼阁,牢牢关上崭新的雕花木门。
两个擦地的小丫头都好奇地扒在门板镂空的花纹往外张望,冬儿也忍不住看出去,那辆马车久久没有离开,而马车外的那个俊伟的月白身影,也朝这边望了很久,直到车辕上的骆叔提醒,他才上了马车。
湛蓝走上楼梯,对着那三个娇小的背影无奈摇了摇头,“冬儿,还在那边看什么?去准备八间客房,过几日,会有人住进来。”
冬儿忙转过身来,“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另外两个小丫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巴巴地望着仙女似地湛蓝,等着她吩咐。
湛蓝扶着栏杆俯视着她们,倒是并非不想留下她们,只是不能留。“你们伤已经痊愈,牡丹已经给你们收拾好行囊,用过午膳,本宫派人送你们回家。”
两个小丫头齐齐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她,欲言又止。
湛蓝转开头,强硬地不再看她们,她径直走向书房,头也不回地说道,“跟着本宫,你们迟早会死于非命,离开也是为你们好。”
书房桌案上,摆放着几本厚厚的医书,都是她两个月前搜罗来的,大都是关于毒蛊毒虫的医治。
她在现代虽然没有学过医,却有聪慧的大脑,经过两个月的恶补,她足以能外出行诊,医治一些一般的毒虫之病,不在话下。
她静了静心,在案前坐下来,打开已经写得厚厚的手札,在纸上写下药材名称。
今晚,赫连恒应该会来,对于那个男人素来温雅却又不容她做任何危险事情的“好”脾性,她照例还是先斩后奏更好。
出城的华车上,骆叔挥了下马鞭,忍不住对身后的车帘开口,“主子,为何您不对皇后娘娘解释呢?和敏妃祈福的那个人是……”
车帘内,沉厚的男子声音明显不悦,“骆叔!”
骆叔只得停住话音,“是老奴多嘴了,不过,主子昼夜兼程从南方赶回来,不就是想见皇后娘娘开开心心的吗?这倒好,总算见上了,不过几句话又闹得不愉快。”
想起湛蓝转身之后,双肩轻颤的背影,他心口一阵拥堵,喉头腥甜涌上来。“骆叔,你越来越罗嗦了。”
骆叔兀自笑了笑,“凭皇后娘娘如此聪慧,也不一定看不出端倪。不过,看皇后娘娘瞧着主子时痴情的模样,也着实可怜,老奴瞧着都有些难过。冬儿那丫头又口没遮拦,唉!皇后娘娘看得通透,若是康辽帝真的有心,的确应该拿她换宜周的水,而不是徒有其表的盟约。”
车帘内,戴着翡翠扳指的修长的手正取下银亮的面具,鲜红的血渍染了面具里侧,血珠儿在凹陷处轻晃,触目惊心,他另一只手颤抖着,从一侧隔着的紫檀木小柜中,取出一个密封的汤煲,里面是一直保持温热的处子之血。
他端起来,仰头将里面腥甜的液体饮尽,如饮鸩酒般,不知这样的痛苦还要煎熬到何时。
他最怕的是,被湛蓝撞见自己饮血的可怕一幕……她一定视他为妖孽魔鬼吧!
近来他疲惫过度,体内的毒蛊却反而精神旺盛,满满的一大盅血喝下去,竟无丝毫缓解,筋脉刺痛,让他连坐稳的力气都没有,却还是不得不凝神运功,将锥心刺骨的痛,硬生生地压下去。
调息之后,他从怀中取出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在掌心,却只是看着,并没有吃下去。
马车在方砖不平的路上,轻缓摇晃,黑色的药丸也在他掌心轻轻地晃着,清苦的药味儿散发出来,却反而让他头脑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