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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我的马尾辫,“程锦,你……是不是哭了?”
我没有说话,仍旧埋着头。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对我说道:“程锦,你别哭呀,早上杜斌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别把你搞哭,怎么现在还没进门,你就哭了呀?”
“我没哭。”我擦干眼泪抬头看他,他的眼神清澈,连带着他整个人都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其实这样也挺好,他搞不明白我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我们之间曾经那些过往,简单快乐,真的挺好。
我站起来,推他进屋。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目光最终停留在客厅的照片墙上。
“那些……是我吗?”他紧紧盯着他自己的照片,声音多了一丝颤抖。
“是你。”我拿抹布细细擦了一遍轮圈,还是觉得不干净,便推出了他之前的家用轮椅,就像我们正常人进屋换鞋一样,我把他转移到了家用轮椅上。
坐好后,他迫不及待地转着轮椅往照片墙那边去。可惜他现在自己不太能推得动轮椅,于是转头看我,可怜巴巴地说:“程锦,你能推我到那边去吗?我想看看那些照片。”
我把他推到了照片墙那边,他细细地看着一个个健康跳跃着的自己,说了句“真好。”
“真好什么?”过去的他可从来不会多看一眼这些照片,他说过,就和“好汉不提当年勇”一样,他也不愿意去回想曾经的辉煌。何况,他其实早就忘记了正常走路、奔跑的感觉。
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不干脆把照片墙换掉,或者全部撤掉,他给出的原因是那些照片是爷爷奶奶亲手挂上去的,留着算是个念想。
“真好,我曾经也能跑能跳,我也拥有过正常人的时光。”
我惊讶地看着他,谁能想到,他现在看问题的角度竟变得和以前千差万别了。
这样想来,也许,他之前的脑出血反而是好事?
然而,很快我就改变了想法。
下午午休,我抱他上床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等我一觉醒来,就见他满头大汗,身体像拧麻花一样扭曲着。
“阿楠哥哥?”我抱着他,想把他的身体拉展,让他别那么痛苦,可无论我怎么做,他紧皱的眉头都没有一丝丝舒展。
我想起杜斌交给我的那一堆药,还好刚刚趁他午睡的时候,我把车上的东西全拿了上来。我把一兜药一股脑倒在床上,仔细翻找适合他现在症状的药。
杜斌在每种药上都细心地标上了服药时间和对应症状,我很快找到了需要的药喂他吃了下去。
等药起作用,还要一段时间,这期间,他仍旧十分痛苦。可他一声不吭,自己咬着牙硬生生挺着。我看着实在心疼,便对他讲,“你疼就叫出来,叫出来好受一些。”
他摇摇头,闭上眼睛自己扛着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