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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卜算子》的曲调,却在婉转低回间加了一衬字——杜璞若大胆的举动,让杜娥都为之吃惊。
可这种吃惊,并没有持续多久。
琴曲余韵间,人群中走出一位三十多岁的粗壮汉子。他一拍手,声音洪亮。
“鄙人姓吕,名兴臣,绢二红,附赠一曲《小重仙》。”
语毕,众人先是一愣,随即议论纷纷。
谁不知,京城中三大商户,有一家姓吕的,传了三代,不爱金银爱诗文?
谁不知,这位年轻的吕家老爷,也就是眼前的这位吕兴臣,最不缺的就是黄金白银?
许多本来还跃跃欲试的才子,神色黯然,叹气声抑扬顿挫——再漂亮的女子,也要有银子,才有底气撩拨不是?
吕家这几年虽大不如前,但人家再“没落”,依旧是可以一掷千金的主!
……
杜娥站在一边,眼角瞥见吕家年轻老爷的身影。
没错的话,吕兴臣和她同岁。三十六,不止是十五岁的两倍。
吕兴臣的兴致,她是知道的。若是跟了他,吃穿用度自是不愁——只是之前因为吕兴臣“不愁吃穿”的姑娘,大抵有五六个。
但遥遥望见抚琴的自家女儿身子一颤,杜娥笑了,看向吕兴臣的目光中有了些许看戏的成分。
采花宴是采花宴,不是拍卖会,人要出重金购“花”,“花”也要择人而去。单单是出价高,却不得“鲜花”青睐的人,向来是采不到花的。
曲乐声已经奏起,诵咏的男声洪亮。
“佳人何须自视轻,一笑花失色,月犹惊。词赋歌舞常动人,再推却,将道君无情。”
“本是欢笑乐,更乐此有卿,那里居。应是曲后再乘兴,填词话,再论才子心。”
……
“啪”一声敲击,却是折扇声音。
众人侧目,居然是第一个写了词的秦余风:“吕叔也对那‘静兰’有兴趣?”
吕兴臣不慌不忙,向台上杜璞若一拜,尽了礼,方才转过头,对着秦余风:“贤侄可还要那西域白玉芙蓉屏?”
于是,在众人眼中一直对台上姑娘志在必得的秦余风眼中闪过不舍,然后是莫大的愤懑:“吕叔,你!”
“听闻秦公子喜好诗词,唯独《柳稍青》填得最好,可否用一条红绢换来听?”吕兴臣一挥衣袖,袖中隐约有红绸的反光——众人见了,都不免长叹一句。
秦余风站住不动,只有目光在台上少女与那艳红绸绢间交替——而旁人的怂恿,早就成为两股浩大的声浪。
……
秦余风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他不是不知道,吕兴臣的那“一条红绸”的价值;也不是不知道,那一面曾经被自己父亲垂涎而不得的白玉芙蓉屏,价值不低于百两黄金。
可,台上美人!
秦余风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图景,那长相魁梧的“吕叔”嘴角含笑,掷出一锭金银,看着春帐里长相柔美的姑娘,眼神中带着谷望……如何比得上,自己折扇一合,点在她唇边?
可是,自己现在也是急缺银子的啊。那一幅又一幅古画,每一件都价值不菲。饶是他不缺钱,也不敢见个姑娘送一幅——尽管如此,他现在手头可用的银子,也不过七百两出头!
权衡利弊,他选择了妥协,却加上了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