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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被一脚踢开,映入君晏眼帘的正是霍鄞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君晏:“表哥,你生气便生气,踹我的门作甚?”
拂袖驱散灰尘,君晏早已用面具覆盖了自己的容颜。
霍鄞:“你又想干什么?天天被那些人嘲笑,难道就没有一点羞耻之心吗?”
君晏:“羞耻之心是什么?能吃么?”
面对怒气冲冲指着自己的霍鄞,君晏的语气温柔的弱不禁风。
当然,面对这一假象的龙七表示,他难以接受……
霍鄞:“你……”
霍鄞的拳头瞬间硬了。
然而他知道,拳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尤其是对眼前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说实话,他真不明白一个有如此信念,打死都不听别人想法的家伙,为何会是一个废物。因为某些人但凡思想正常一点,都不至如此。
霍鄞:“罢了,我这当哥哥的也懒得跟你争。你还不知道吧,你那未过门儿的媳妇儿都已经跟君霖跑了。”
双手抱胸,霍鄞终于收起了眉宇间的怒火。只不过比起刚才,他的脸色明显更难看了。
君晏:“未过门的媳妇儿?”
不知为何,霍鄞觉得这个温润如风,总像个小道士般柔弱的表弟,眼底似乎冰冷了一瞬。只是一瞬间太快了,快到让他找不到一丝真实的感觉。
霍鄞:“楼湘啊。虽然人不见得看得上你,但好歹也是跟你定了亲的吧。”
软下语气,霍鄞缓步走到了君晏面前,自顾自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他今夜并非无的放矢,要怪啊,就得怪楼家与君霖太可恶了。
原来,就在今儿个傍晚,楼家竟公开宴请君霖。不仅如此,一同赴宴的还有王谢崔三家……
众所周知,天武乃是士族支撑下的政权。而在一众士族当中,向来有四足鼎立的说法。
大约在十五年以前,天武的四大家族被称为“一师三公”。
即太师陈家、左相王家、右相谢家、御史台崔家。
之所以在四大家族之前冠以官位,就是因为这些朝中最有权势的官职,已经被四大家族长期垄断。
与其说这些是朝中官职,倒不如说是四大家族的世袭之位……
而在这般权威的笼罩下,四大家族几乎掌管了近半官职的任免权。也就说,天武朝堂至少有一半的门阀子弟。
当然,这个局面并非一成不变。
十几年前东宫失火,武帝震怒,王谢崔三家临阵倒戈,以至四大家族之首太师陈家被灭。
自此,四大家族便只剩下了三个。
然而谁能料到,短短十年,四大家族竟又死灰复燃。
是,皇后被废,大殿下被驱逐边关,陈氏一族自此从天武消失。但继陈氏之后,楼家竟扶摇直上,一举成为了四大家族中的新贵。
曾经的“一师三公”,直接演变为了如今的“三公一贵”……
紧紧地攥着双手,霍鄞觉得如今的天武已有半壁落入了士族之手。而更可怕的是,除了他眼前的废物表弟,就连其余的皇子公主也……
没错,贵妃王盈、贤妃谢羽、良妃崔莺……
这些在宫中极富权势的妃子,竟都出身四大家族。而那贵妃王盈,正是睿王君霖的母妃。也就是说,君霖本身就是半个王家人。
所以当君霖与楼湘越走越近,王氏与楼家的关系也愈发亲密。
今日楼家宴客,其余三大家族悉数到齐,更有近半朝中官员捧场。甚至连他们冠军侯府都收到了请柬,只是他们没去赴宴而已。
但今夜的宴会过于盛大,以至于宴会中发生的一切都如风儿般吹遍了整个武京。
而其中最让人兴奋的,便是楼湘与君霖的同席而坐。
如果只是同席便罢了,他们竟还一个献舞,一个抚琴,为一众宾客演绎了名曲《凤求凰》。
这什么意思?
这不就是将他们表弟踩在地上,使劲儿摩擦的意思吗?
据说那些赴宴的官员还夸他们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呢……
霍鄞:“明明就是一对儿不要脸的狗男女,还天作之合,合个屁合!要我说,表弟你现在便写一纸休书,把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休给君霖得了。他不是爱捡破鞋吗?我们把破鞋给他不就好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修长的手指携着茶杯,君晏就那么坐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霍鄞发疯。
其实这家伙若在他地板上滚滚也好,就当替他擦地了。毕竟龙七只会修墙,真的不太会打扫屋子。
而霍鄞气着气着,终于瞥见了某表弟这无所谓的表情。
所以?
生气的一直只有我自己?
喂,那是你媳妇儿还是我媳妇儿啊?
你……
你还笑?
哇,你笑个屁啊,你,不行了,霍鄞觉得他气的头晕,不,不能呼吸了……
君晏:“……”
抬手将霍鄞扶住,君晏觉得他也许真该跟他的傻子表哥说点什么。要不然这傻子总有一天能自己气死自己……
君晏:“表哥,你觉得我在意楼湘吗?”
扶霍鄞坐下,君晏将一杯清茶递到了他的手中。这一刻,少年眸似古井,了无波澜。平静,平静的让霍鄞觉得他不像自己的表弟。
一直以来,表弟的眼神明明都是柔柔弱弱的。
霍鄞:“我知道你不在意她,但……”
君晏:“既然知道我不在意,那你便不要再说她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这种话。因为这所谓的婚约,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过。”
微风拂过落叶,带起一阵冰凉。
院中红梅凌霜傲雪,一如少年此刻的眼神般料峭凛冽。而比凛冽更清晰的,是那一闪而逝的殷红杀意。
武帝舅舅……
不知为何,这一刻霍鄞竟觉得他在眼前少年身上看到了舅舅的影子。
霍鄞:“既然如此,那你刚才怒什么……”
他确认过了,他说“未过门的媳妇儿”那一刻,他表弟眼里明明有怒意。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可现在……
嗯,他表弟真对这几个字很敏感啊。
怎么?
男大不中留了?
被霍鄞这充满探究的眼神盯着,君晏的眼底也有一抹尴尬之色流露。
因为他此刻满脑子都是“老婆”两个字……
就是因为这两个字想多了,刚才霍鄞提“未过门的媳妇儿”的时候,他险些以为自家房子塌了。
要是霍鄞不赘述上楼湘,说不定君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霍鄞:“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你表哥我说话啊?你到底怎么了?真是的,怎么跟那家伙一个德行了?”
端着茶盏,霍鄞额间青筋暴露。
想当初他跟乔君说话的时候,那个家伙也经常当他不存在。
说来,他那日便问过舅舅乔君的下落。当时舅舅愣了一下,只说手下暗卫太多,实在是记不清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