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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赶忙下了闩,拉开门抹了满脸满眼的雨水一看,登时都倒吸一口凉气有点发懵。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门外竟然来了几十个人,连人带马匹黑幢幢的一大片,几乎连驿站的门都堵了。这些人也奇怪,这么大的风雨,却偏偏除了喊门的那个人还有两三声马匹喷鼻呼吸声气以外,其他的人都是默不作声,任凭天上打雷闪电雨倾,却依旧是不斜不倚地钉子般伫立。
山匪?
猛不丁地看见这么一全人,胡康脑海里第一个划过的念头就是遭遇山匪了。心里一慌就想关门,被喊门的人一只手就抵住了。借着电闪才看清楚,这些人都戴着幞头,穿着油衣,腰间都是鼓鼓囊囊地支起一块一一不是刀就是剑!拍门的人长相更出奇,矮挫身材方脸膛宽额广目,活脱脱就是个突竭茨人!
胡康和两个驿丁一下就都被骇得魂飞魄散,张着嘴,鼓着眼睛,揪着门扇门闩,直勾勾地盯着突竭茨人,手脚一点都不听使唤!他们的脑海就剩一个念头:天爷!突竭茨人打来了?!
那个突竭茨人见三个人把着门不让道,一把就将胡康揎到一边,很不高兴地说:“睡死啦?拍这么半天才来开门?”又问,“还有几个空房?”
“还有两,两间半……”也不知道是谁讷讷地说了一句。
“两间半?”突竭茨人大概是被这半间屋给闹迷糊了,怔了一下才说,“怎么屋子还有半间的?”随即摇了摇头,转脸喊了一嗓子,“高强,谢鞒,你们俩过来!把你们的官凭给他瞧一下,免得他们以为是突竭茨人打过来了!”回过头又问,“驿站里一共几间房?都住了些什么人?”
胡康看这突竭茨人的神态架势是想把人朝外面赶,脑子里还没想好到底是回话还是瞅机会抢去把大柜里的刀拿出来拼命,就又过来两个人,拿了两块黑乎乎的牌子递到他眼前晃了一下。一个人说道:“你是这里的驿丞?我们是燕山中军的。雨太大,没办法赶路,要在这里歇一宿。一共是四十六个人,你给安排一下。”说完就把牌子收了回去。
胡康立刻就认出出来,这的确是卫军里的腰牌,看腰牌上吞口的形制,两个人都是八品校尉。他的魂魄立刻就回来了,站直了身体想行个见官礼,又进来一个人。这人身板高大,官职大概也比那俩八品校尉还有那个突竭茨人要高得多,进门就说:“不整这些没用的。你赶紧安排一下,让我的兵都住下。有生姜没有?有就多烧点姜汤;没有就烧点热水。这鬼天气,一会太阳一会雨的,山里夜风也凉得噤人,一热一寒就怕激出毛病。人多房子少,怕是马厩柴房也得住几个。上房宽敞,来几个人和我挤一起。苏扎,你也去帮驿丞一下,他不熟悉咱们的人,怕不好做安排。”一头说,一头也不管落雨没落雨,两步跨过前堂就朝上房而去,湿透灌水的牛皮靴子踩在泥浆地里咯咕咯咕怪响。
“啊!”胡康一下就急了。这些兵怎么一点都不晓事理呢?都没看见上房里还点着油灯吗?他一把挣脱突竭茨人,三步并两步地撵上那个人,着急上火地说道,“大人!将军!你不能进上房!”
那个人步子大,现在已经踩上了石阶站到上房的滴雨檐下面,手都快触到门上,听他这么一说,转头问道:“怎么,这屋我不能住?”
“不,不是的……”胡康本来想说屋子里有人,恰恰在此时天空又划过一道闪电,正好看见那人的脸一一长脸膛上右边眼睛蒙着个黑罩,一道刀疤从鼻梁上方一直爬过右颊,连鼻子也不怎么端正;白炽耀眼的弧光中那人嘴角微微带出一丝讥诮的笑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自己……他嘴里哪里还能挤出一个字?
可上房里住得有人啊!胡康在心里痛苦地呐喊了一声。
那人似乎也注意到屋子里有昏黄微弱的灯光,迟疑了一下,就放下胳膊。叫苏扎的突竭茨人也赶了上来,问胡康:“谁住这里?”
胡康不敢看那张脸,低着头嗫嚅着说:“是,是……是个从上京来的大人。”他马上又补充说,“是礼部来的的大人。”
礼部的大人?这个答案显然出乎苏扎的意料。他一下也没了主意,只好拿眼睛望着滴水檐下那个人。那个拿手抚着眼罩揉了两下,咧了下嘴说:“那只有算了。咱们这些地头蛇总不能做出撵人的事。”他看着胡康,问,“你是这里的驿丞吧?你能不能想个办法,让我的兵今天晚上都有个住处?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可以给别人补上几个钱,让他们挤挤,多给我们腾两间屋子出来?”
“这……”胡康额头上的汗水混着雨水一起滚下来。这事说了要糟糕不说也要糟糕,最后把心一横,就咬着牙实话实说了,“本来后院还有五间,我和婆娘住了两间,我底下两个人也带婆娘各住了一间,还有一间,我让我兄弟在住!”说完把眼睛望着那个人。事情就是这样,要杀要剐随便了!
那人先是楞了一下,随即就皱起了眉头,说:“这好象不合朝廷法度吧。驿丞驿丁的家眷不是不能住在驿站里么?”胡康梗着脖子不吭声。他想,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费劲辩解有个屁用处,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一一您看着处置!那人凝起眉头想了想,说,“那这样吧,女眷住一间,你们几个男的住一间,务必要给我们腾出两间屋来。后面是马厩,肯定有喂马的干草,多拿些出来,我的兵要打地铺。实在不行的话,我和这上房的大人商量一声,他住里屋,我的兵睡外面,保证不惊扰他,还能替他守个夜!”说着,自己就先笑了。
正说着,上房的门就开了,小丫头撅着嘴立在门边,小心翼翼地拿手遮护着一盏油灯。她家姑娘站在门口说道:“不用劳烦大人的兵。这里就让给大人好了,我们去后院,同驿丞的家眷住一起。”
那个人和苏扎大概都没料想到上房里还有女人,都是一脸的错愕。那人反应快,恍眼间已经拱手作了个礼,歉然说道:“……真是对不起了。我不知道这里也住着家眷。”掉转脸先对苏扎说,“把柴房马厩都清理一下,咱们的人还得住那里。”又回头说,“实在是不好意思。夫人一定要谅解一下。雨太大,赶路又赶得急……真是对不起!打搅了。”说着就要迈步下石阶。
“大人请留一步!”胡女急忙说道。
那个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胡康在旁边插话介绍说:“这位就是礼部的大人。礼部内,内苑……礼部内苑玉馨坊的大人!是内苑第一坊的当家红!”
胡康不介绍还好,这么一介绍,旁边的苏扎一下就把眼睛瞪起来。他虽然也不知道内苑和玉馨坊都是些什么地方,可循辞会意也能猜出个七八分,绝对不是官府衙门。他横了胡康一眼。驿站虽然是不分官民都能投宿,可各处驿站的上房却只能由一定品秩的官员才能使用,这个胡女明显不是歌伎就是舞伎,怎么可以随便住宿上房?
胡女的脸也突然变得煞白,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转:刁民冒官,死罪!她急得手足无措,哆嗦着嘴唇做解释:“是,是我的丫鬟她,她不懂事,和驿丞大人闹着玩……她是和他们开个玩笑,并不是当真想、想冒官……”
胡康的面孔也一下变得雪白。他扎煞着手,鼓起眼睛盯着那个小丫头,心里就只有一句话: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彻底完了!他笨啊,怎么不记得去查查她们的官凭呢?活该啊,活该他啊……
好在那个显然是苏扎上司的人似乎对这事不大在意。他看了胡女一眼,说:“你是上京内苑第一坊的当家红?没看出来。我还以为我在燕州见过你的。”大度地挥了下手,笑道,“算了,艺术家嘛,有点出格事很正常。冒官的事就不追究了。但是你们的房钱饭钱可是得自己付。”说完转身对苏扎说,“算了算了,艺术家们的脑筋一向不灵光,办事也糊涂,不能和他们认真。赶紧地找个房间住下一一我眼睛疼得快熬不住了!得赶紧换药!”
“大人!”胡女赶出来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