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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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类药物虽然给了林山六个小时相对充足的睡眠,但也让他活跃的大脑变得迟钝,这让一直以来敏锐机智的他感到自己变得像个废人,他撒了药瓶,茫然地说:“我不想依赖这些药物来睡觉,我什么都想不清楚,我的手一直在抖,我简直就是个废物!”林山患病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回公司上班,他的员工因此也十分懈怠懒惰。他的外甥——林渲的儿子甚至亏空了公司的钱,陈晓妍大发雷霆,林山却没有动力去处理这些事情。林子予也难受于父母惯常的善良——他们从不追究被卷走的钱、被欠了多年的巨额,他们这些善良和“大方”,让自家的情况过于落魄和困难。

林子予嘲讽着家人总是把钱借出去收不回来。饭桌上,她说着:“我帮你们去催债。”父亲疑惑地问:“你会怎么做?”

林子予冷漠地全盘托出:“我觉得人都是有软肋的。一般来说他们到处借钱,尽管自己有钱买车、买房也都不想着要还一些钱给债主,说明他们是想给家庭更好的生活环境、或者给自己塑造风光的表面形象,那么对于他们而言,家人似乎就很重要、面子也丝毫不能受挫折的。这样的人,我们也不用找他们的长辈,他们不会把长辈放在眼中,他们恨长辈的谆谆劝导,他们恨老一辈的经验主义,否则他们一定不会违背家人的教导而来借那么多的钱。我们呢,最好是找到他们的孩子,告诉孩子们:’你的父母呀,做尽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他们要饿死我们了。’再绝情一点的话,我们就广而告之。这孩子在班上就会受孤立、被排斥,他的自卑心也不允许他走出这个社会;倘若是他变得自负了,那就是报应确实降临了——他再也不可能忍受社会的毒打,他就变成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变成社会堕落的、一无所有的废人。尽管有公平的老师和教育环境,他的心理和社会性已经受到破坏了,他在社会的起步受父母影响直接无法立足。孩子可都是看着父母的背影长大的。而那些为了自己光鲜的人,更是简单了,我们只要把他做过的那些肮脏不要脸的事情大肆传播,破坏他辛辛苦苦建立的形象,他自然不战而败的。”林子予还是面无表情,她冷静地,她好想弄垮那些人。

但是这一番话,令林子予的家人惊呆——父母觉得她要真是这么做,未免太绝情、不留情面。林子予反问:“他们这么对你的时候,考虑过你和你的家人也会或许想过得好一些吗?从有能力偿还债务而选择避而不见的时候,他们已经是单方面地选择不保留情面了。”

林子予的父母理亏,让她做好“你们小朋友的事情”。

“爸爸。

我早就想告诉你要用心去感受爱和情绪,而不要再用你那过度活跃与抑郁的脑子。你要学会爱自己,留心观察自己的变化,为自己而活,不要为了谁给自己定位。我们之所以是我们,是因为我们独特的创造力,是我们自己个人的价值所在,与所有客体归宿无关。不要再去考虑谁谁的幸福和快乐,所有人都一定会活得比我们好,至少他们都已经随心所欲。

生活很奇妙,要对自己温柔耐心些。”

林子予和家人们一直陪伴着、迁就着林山,但他早就失去对生活的兴趣,他只为家庭而活。往后的所有日子里,林山成为了家中必须要人照顾的“巨婴”。他早就分不清主客体了,他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整个家庭里,他觉得这才是自己。每一天他都要掌握家人的所有动态——“你在哪里?”“你和谁在一起?”“你怎么去?怎么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不听电话?”……他对陈晓妍的控制欲加重了,但由于病情,陈晓妍对林山一再忍让,这的确让争吵无法爆发,却让陈晓妍更加抱怨:“现在是我想死!”

有时候林子予都要抓狂了,她恨她无法承受的这些控制、阴郁和暴怒,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要迎合着去接受父亲的负面情绪和爆发的令她害怕的脾气。她已经一次次试着化险为夷了,却也没发现父亲这些信念确实打击人。她知道好些困难要一起克服,失去亲人她必会痛不欲生,但是在这样重重打击之下,她的气馁一次次让她想着回避逃避崩溃,她已经不想当一个支撑了,她自己似乎没有那样的力量。

但她会心疼,心疼独自在家的父亲——陪伴他的只有小小,偶尔他会和小小坐在院子里,自顾自地说上一会儿话。小小陪伴他的大多数时间里,只听见他的叹息。他已经断绝了社会生活,他拒绝了所有社交,他似乎害怕外界的光会灼伤他。现在只有家人才是他内心进出口的唯一通行者。想到这里,林子予下了楼,细心地切好水果,放在靠近父亲躺着的红木椅边上的茶几,然后坐在父亲对面的红木椅上,说:“爸爸吃水果。”父亲会立马坐起来,吃几块苹果,也把果盘推到林子予面前,“一起吃。”以后的晚上,他们常常一起看电视。

“爸爸,每一次你放弃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些你不以为然却深爱你的人又一次被你深深打击了。你不要因为自己深得世界而抛弃世界,这才令你匮乏,珍惜、享受、利用它吧——这是回馈。

我希望你能用心去感受爱和情绪而不要用脑子;学会爱自己,留心观察自己的变化,为自己而活,不要为了谁去给自己定位、贴标签,我们之所以是我们,是因为我们独特的创造力,是我们自己个人的价值所在,与所有客体归宿无关,生活很奇妙,要对自己温柔耐心些,偶尔你会因为那些不曾发现的闪闪发亮的石头而惊喜好一阵。”

这一次请假,林子予和父母还帮林子恩把林子期的房间给清空了。她有些怨恨林子期了,那些林子期所不要的物品果真就当作垃圾扔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房间既脏又乱还臭,洗衣机里还有洗了半个月没有晾的猫咪用被单,打电话提醒林子期回来收拾竟然还被骂道:“那你不能帮我收拾吗!”林子予气道:“就是因为是你自己的东西才让你自己收拾!全家都对猫毛过敏,谁给你收拾!”林子予气呼呼地电话给挂了,力气大得她都害怕把座机给砸了。她一直安慰自己:“既然收拾她自己的东西和烂摊子都这么难了,谁又期望她有半点责任心和修养呢?”正当她还在收拾林子期“扔”在大房间的“垃圾衣服”时,她听到一阵暴躁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下的客厅到楼梯,她又看见林子期径直上了三楼,她根本不想理林子期,继续收拾好些“破烂”。

很快,她就看到林子期抱着一堆单子从楼上下来,一脸不屑与不耐烦,依然暴躁的脚步声却一点都不随远去而变小。林子予翻了个白眼,看见那些衣服里还有没拆过标签的,本能地说了句:“败家。”

林子恩搬进了林子期原本的房间里,他的女朋友黄若茗经常到家中做客留宿,父母也习惯了她的存在,同时更是欢迎她,给予她不曾有过的家庭温情——黄若茗同是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当中,虽然家境富裕,却也不曾分她半点。十八岁起,她就独立出家门,在医护行业拼拼打打,终于也还是能成了市三甲医院的护士,担负起自己的独立生活。相比之下,哥哥黄灿茗总是要什么有什么,高中毕业就继承着家中红火的生意。而嫂子更是把她当作工人与保姆,自己不曾接触的家务活全都抛给了黄若茗。嫂子的三个孩子顽皮捣蛋,请了两个保姆都没法使之安宁,反倒是愈加顽劣,嫂子则更有理由让黄若茗给带小孩。母亲早前得过抑郁症,也因重男轻女的封建观念,对黄若茗总是恶语相向、拳打脚踢。来过林子恩家,黄若茗捧着碗筷,在众人面前终于落了泪,碗里都是林母夹来的菜,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不是多余和罪恶。

林子期偶尔会觉得林子予和林子恩在排斥自己,但三姐弟之间的矛盾并没有持续多久,她有空也回到家里。

林子予回到天津。等待地铁时,她碰巧遇到中学放学。

林子予靠在墙壁上,观察着前方的学生们。

前面等地铁的女孩拥有着中学生清纯的模样,戴着头戴式耳机,像是在思考。她后面有两个男孩,津津乐道地互相讲着考试得分技巧。来了另外两个男孩,其中的一个男孩是小麦色的肌肤,健康、稍强壮的体格,剪着干净利落的平头,十分阳光爽朗,林子予猜测他是一个体育生;另一个男孩则不然,他的皮肤白皙,虽然没有平头男孩高,却也有相当的体格,他额头前留着些零碎的刘海,戴着银丝边框眼镜。

他们径直走向女孩,在女孩身旁站了很久。他们有说有笑,但其实眼镜男孩的余光一直瞥向女孩。平头男孩忽然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这似乎让眼镜男孩有些震惊,他的眼神有些慌乱,他随着好友的手望向女孩又立刻四处张望。但平头男孩大大咧咧地笑着,挠挠后脑勺说:“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眼镜男孩看着女孩的背影,瘦小的身影里好像蕴藏着某种神秘的吸引力。他微笑的眼睛里好像都是宠溺。女孩似乎也感觉到背后凝固已久的目光,她抬起头,目光找到两个男孩,笑了一下又继续低头玩手机听着歌,她的眉目里有种细腻的柔情,但不像是暧昧,林子予觉得那更像是一种和蔼、体贴、珍惜。两个男孩重新走到车厢门口的另一侧排队,眼镜男孩的身子总是面向着女孩。林子予又留意着他的双脚——它们总是朝向女孩张开。

地铁进站,林子予离开了紧靠着的墙壁,心情舒畅地跟在他们后面进了地铁。

“我和爱人一起就够了,是非纷扰再与我无关。”

任书彬依然会每天和林子予视频:“我想每天醒来都能看到你,想每天都跟你吃饭、发呆、睡觉,想跟你一起做任何事。”

“我今天看到一句话:‘Fallinginlovewithsomeonemakesmeavulnerableandsensitivecrybaby.’翻译成’你是我患得患失的梦,我是你可有可无的人。’可我觉得翻译的中文更好……”

林子予听见任书彬说到这里,侧躺着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床单湿了一片。

家里的长辈们已经见过并接受了任书彬,所以会担心她在任书彬家中的评价和地位。他们总是问林子予有没有去过任书彬家、有没有见过任书彬家长、什么时候去任书彬家拜访,其实她听到挺烦的,她根本没信心去回答这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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