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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在研究一种划时代的药水,可以让女人的魅力瞬间增加一万点……”杨儒在郑直面前讲的天花乱坠,郑直却听得心不在焉。无他,知易行难,他终究小看了天下人,小瞧了内阁首辅这几个字。人家确实没有对他有任何的动作,却已经让他寸步难行。
短短几日,荒字监被国子监司业周玉点名,不点名的斥责多次。林玉可以不管郑直在外边的所作所为,可是他是靠着国子监的考评晋升的。这么多次的斥责,到了年底,谁能保证不出啥惊世骇俗的考评?于是压力就来到了郑直这里。原本相安无事的二人,立刻没了曾经的温情脉脉,林玉开始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走路先迈哪一条腿,对方都不满意。这还就算了,不晓得周玉从哪听到了即将开工的学舍,背后有郑直的股,如今已经让人告知孙汉,学舍工程暂停,国子监要重新考量工艺水准。这摆明了是找茬,建个学舍还要啥工艺水准。因此郑直今日是来找杨儒讨主意的。
“闻闻。”杨儒递给郑直一个小瓷瓶。
郑直打开闻了闻,似乎有些淡淡的香味,像是哪种花香,却又拿不准,像是好几种花香“这挺好闻,就是味道有些淡。”
“我还在努力,给我一点时间,很快就会好的。”杨儒对郑直这次的观感不错“对了,老大找我什么事?”
“哦,你不是要找造冰的方子吗?”郑直拿出一张纸“俺找到了。”他对杨儒的帮助实在不大,因此才特意费了些心思,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杨儒接过纸看了看,一边审视郑直,一边问“老大不是不懂吗?”
“对啊。”郑直理直气壮的解释“所以俺问了一个行家,原来这东西在唐朝的时候就有人会,前元的时候早就天下都晓得,是俺们太孤陋寡闻了。就是如今这东西在民间也不稀奇。”
杨儒想撞墙,盯着手中的纸,恨不得吞下去。他本来以为连锁火锅店开不成了,因此将准备好的资金全都投入到了香水和唇膏的研制当中。他突然开始讨厌郑直了,这个死阿陆仔,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不用了,我现在用不着了。”说着将纸塞给郑直。
“为啥?”郑直不明所以。
“因为没钱了。”杨儒开始考虑要不要给白石传递一些经过加工的消息,然后让郑直彻底的在他面前消失。如今有了白石这个命运共同体,郑直对于杨儒的作用已经等于零。突然,杨儒想到了郑直手里的那些银子,这似乎是个很好的创意。
“哎,俺最近正在跑国子监的学舍工程,钱都投进去了,也没了,要不然一定入股。”郑直立刻顺着杨儒的话道“不过现在讲这些也没用了,指不定这些钱,明个儿就打水漂了。”
“怎么了?”杨儒一听有人想呛行,立刻追问。
“原本讲好的俺们承接这学舍的修建,工部那边也都疏通好关系了,结果临了国子监反悔了。俺把银子都用来购买物料还有聘请工匠上了,要是拿不到工程,你说是不是打水漂了?”郑直立刻做出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好端端的为什么这样?”郑直这点功力在杨儒面前根本就是耍大刀。可是杨儒已经将郑直的钱看成了他自己的,因此要把事情的原委了解的一清二楚才好评判。
“讲来真是无妄之灾。”郑直哭丧着脸,开始将一旬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这一阵,他几乎日日如此,逮住一个亲近之人就解释。可是就连周棨、孟鹏都不信,更何况他人。
“这不就是吃凉粉给了几碗钱吗?”杨儒有了兴趣“他们传老大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俺啥样的人,杨兄不晓得?”郑直郁闷的回了一句“俺如今都是纯阳之身,那莽汉就是俺的乡党,不过是看他有把力气,就雇来当亲随,哪里想到被人这般羞辱。至于俺生下来就妨了父母,两位兄长,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俺叔兄生下来就没了,季兄在俺四岁那年去河里游泳,自个淹死的,俺当时还不会走,咋害。”是的,人家不出手是不出手,一出手,怎么可能只在国子监发力,于是从郑直出生到如今的一切都被否定了。除非郑直自戕,否则,他活着就是个错误。这也是原本对此毫不在意的郑直,慌了的原因。太凶残了,他根本扛不住。
“送你一句话。”杨儒想了一会后直接道“任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看郑直不懂,直接解释“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防御永远是被动的,我们应该就食于敌,主动出击。”
郑直眼前一亮,他虽然听得似懂非懂,却感觉杨儒这些话讲的真的是大智慧“杨兄大才。”赶紧拿出手帐记录。
“别大才,小才了。”杨儒赶紧道“我再送你一句话。打击一小撮、团结大部分。做事情要分清楚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按你讲的,你就是当着首辅他孙子还有礼部侍郎他孙子的面揍了一个巡抚的儿子。那么你就要考虑,这里边谁是首要矛盾,谁是次要矛盾。是那两个孙子,还是那个儿子?”
“那个儿子。”郑直想了想。
“那不就得了。”杨儒摊摊手“你又打不过那两个孙子,干嘛招惹人家。”
“可俺已经惹到人家了,下了人家的面子了。”郑直不懂。
“面子是人家给的,脸是自己的丢的。”杨儒不以为然“还是那句话,刚则易折。我们对待敌人要做到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两军交战,你明明打不过人家,还傻乎乎的把所有的力量放在最前边跟人家拼消耗,是不是很傻?骚瑞,啊,总之这样是不成的。我们应该用空间换取时间。他们一个七十岁,一个六十八岁,平均一下六十九岁,时间在我。”
“可那个刘仁早就跑出去了,如今没准都到大同了。”郑直感觉杨儒讲的很有道理,可是却不晓得该具体如何操作。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杨儒揶揄道“他不管在哪当官,这是京师,就跟遛狗一般,狗绳都在这里。他们不是造谣对付你吗,你就放弃那两个孙子,按着刘仁和他老子刘宇揍。怎么揍?”他看出郑直根本听不懂,干脆讲的再细一点“派人去他老家,挖出来他所有的隐私,他们都这么搞你,你怕什么。”
“若是没有咋办?”郑直担心的问。刘宇的脚色他也打听过,之前在山东任职时官声不错。
“凉拌。”杨儒怒其不争的说“现在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你还在用事实做依据来评判,这不是蠢,是傻,傻子。”不得不讲,因为对郑直的定位不同,所以杨儒的语气和态度也不一样了“他们骂你的那些,造谣你的那些是真的吗?”
“不是,不是。”郑直急忙否认。
“那不就得了。”杨儒拍拍郑直的肩膀“冤枉你的人比你还知道你有多冤枉。记住,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一个人的好与坏不在当时世人如何评价,而在这群人里谁活的最久。活得最久的那个人才拥有最终解释权。”
这是郑直长这么大以来受到的最大一次震撼。他从没想到一个人可以这么正大光明的将这些阴暗言语冠冕堂皇的讲出来“俺懂了,不管刘宇,刘仁父子是不是好人,他们惹了俺,就必须是坏人。”
“对。”杨儒霸气的一拍手“不要在意一城一地的的得失,我们要退就大踏步的向后退,退到让他们怀疑人生;要进就风驰电掣,快到让他们目瞪口呆。”
“可俺若是做坏了呢?”郑直终于将长久以来憋在心中的惶恐问出。
“赢固然难得,但如果输得起就更难的。你不过是输了一次,就变得这么谨小慎微,患得患失。一次都输不起,以后怎么赢?别忘了,你还年轻,你可以输,不停的输,可他们不行,他们输一次就全完了。打起精神来,不管怎么讲,他们和你双方年龄对比,六十九岁对十四岁,优势在我。”杨儒鸡贼的回了一句,郑直倘若扛过去,他有好处;倘若扛不过去,他同样大有好处。果然优势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