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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哎呦,哎呦……”老光棍被面前的两个女人左右开弓,收拾的呲牙咧嘴“别打脸……哎呦……”
“呸。”二嫚儿可是个有主意的,见老光棍如此,偏偏要反其道而行,直接扇了对方一巴掌“你个狠了心肠的,孩子才多大,离开了娘还了得?”这自然是未雨绸缪,老光棍对长子都不在乎,更何况后边的。
“就是。”锦奴越发觉得与二嫚儿心思相通,再加上老啦唬竟然拿母亲做法,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莫以为奴……我……奴……我瞧不出你的心思。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想要哄太夫人开心,你去抱……”突然感觉这话不妥,毕竟伤了二嫚儿的心。
“抱条狗送过去。”二嫚儿脱口而出,却感觉哪里不妥,片刻后反应过来“呸呸呸,不是狗……”
老光棍搂住对方大笑,旁边的锦奴也没忍住,一时之间气氛倒是融洽起来。
打归打闹归闹,锦奴心里还是对与六太太同行有些不喜。恨屋及乌,之前只是感觉尴尬,如今则是对六房的人从上到下都没有好感“要不奴也装病,错开日子,等你们走了,奴再启程?”
“这又是何苦。”二嫚儿如今可是最懂锦奴心思的,拍拍对方的手“冤有头债有主,他们两个人的恩怨何苦连累旁人?况且……六太太也是苦的。”
虽然锦奴没有提醒,可是二嫚儿默契的屏蔽掉了一些可能让老光棍铤而走险的消息。家里已经够闹腾了。
老光棍也在走神,没法子,郑虎来信了,下半年对方有可能调去保定。因此郑直和金姨娘在德州与河间开的买卖要早作打算,顺便提了一句他的一个妾有了身孕。老光棍一直以为郑虎后院只有金姨娘一位,不想此刻才得知,还有一位。只是金姨娘都愿意其他女人怀上孩子,为何对四嫂白氏却处处提防?看来果然是女儿心,深不可测“哎呦……”
善良的人总是善忘的,距离洪水过去不过半个多月,不管是真定县还是藁城县都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掩埋掉亲人的尸骸,开始新的生活。
药市外,依旧是清晨依旧突然传来锣鼓之音,只是与上一次不同,这次周围已经人山人海聚集了不少人。
今个儿是皮货市场开张的日子,甄二郎昨夜就带着新收的家仆背着铺盖卷来此排队了。
亲随没有大名,就叫柱子,前几个月逃难到了府城,因为有把子力气,就被甄娘子留了下来在他跟前听用。原本甄二郎是不愿意选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蛮子做亲随的,毕竟看起来不伦不类。奈何甄娘子本事大,一句话就让他从了“人家解元公能耐多大,不一样要带着朱大郎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做亲随。你腿脚不方便,如今家里有了积蓄,自然要留着性命。只要有了命,一切都会好的。”
甄二郎想到当初他买铺号遇到强人,只得应了下来。
本来甄二郎以为他来的够早了,结果到了才发现,还是晚了一步,前边已经站满了人。再次数了数前边队列里的人数,足足二百二十四个人。按照药市的规矩,今日他有可能排不上号。甄二郎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四下张望,良久之后,终于找到了目标,扭头对家仆道“柱子,你在这排着,莫让人插队。”讲完抬腿就走,他又瞅见了唐玉璞唐东主。
对方今日很逍遥,全没有之前的得意模样,反而给人一种谦卑之态。来到了不远处的顾家面摊坐下要了一碗面。
甄二郎跟了进来,却故意选了最远处的偏僻位置,同样也要了一碗面。跟在唐玉璞身旁的壮汉瞅了眼甄二郎,继续坐在一旁等着。
不一会顾小二端着面走了过来“唐爷您的面。”恭敬地放在了对方面前。
“听人讲成亲了?”唐玉璞颔首算是感谢,随口一问。
“上月发大水前。”顾小二应了一声。
“那这面摊能糊住口?”唐玉璞一边吃一边问“面是不错,就是地方太简陋了。”
“俺家买了度假村那的商铺,不过是期房,最快也要年底了。”顾小二憨憨一笑。
“看看,都说小二哥憨,这不蛮精明的吗?”唐玉璞打趣一句。
此时又有客人走了进来,顾小二告罪一声,赶忙转身过去招呼。
唐玉璞吃碗面,付了账,起身走了。却没留意到甄二郎不多时也跟了出来,他今日确实没有目的,就纯粹是来闲逛的。如今倒腾铺号这种小买卖他已经瞅不上了。三姑母和四姑母下月就要入京,要回来也是年底了,所以如今两位姑母在真定的产业都是他在打理。然后唐玉璞就感觉他在做梦,做一场美梦,并且希望这场美梦永远不要醒。
没法子,两位姑母也不晓得用啥法子挣来的,这产业就跟变戏法一般,不停往外掏东西。不但如此,两人还较上了劲。今个儿你十间铺子,明个儿我两座农庄。后个儿你一处院子,大后个儿我一家货栈。弄得唐玉璞左右为难,他谁也惹不起。如今唐玉璞才晓得,四姑母是嫁给了一个广西土司出身的京官。土司啊,听起来就威风,世袭的土霸王。因此兜里有银子,一点不会让他惊奇。只是唐玉璞瞅出来了,真要论硬气,还得是三姑母。对方一瞪眼,四姑母就立刻求饶了。
唐玉璞如今已经打算求姑母帮忙附籍真定了,靠着两位姑母,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差了。至于东平州那?银子他是一定要往回送的可是在两位姑母同意前,他可不敢把行踪泄露了。否则,就算两位姑母不追究,家里的其他弟兄呢?人是会变的,他也在变,帮助兄弟的前提是他得先好好活着。
今个儿皮货市场开业,依旧邀请了贵宾,不过不比上次,知县刘浦成了唯一的主角。没法子,如今朝廷的旨意下来了,巡抚王沂回京,由新任巡抚王绶接任。知府熊达,知县孙逊都成了守职,待继任者接印后,也要启程赴京待勘。
郑直和江侃依旧作为贵宾被邀请出席,不过因为他们之前在府城玩的太过火,如今二人只好继续在众人面前不阴不阳,阴阳怪气。没法子,这事圆不过去,后患无穷。
好在这次边璋也在,否则郑直都不晓得该去找谁消磨时光。程敬听人讲了府城有好处,自然就找了过来,郑直当然不会让这位篾片举人失望,帮着指了一条路。结果因为油水太多,这位带着儿子赖在府城,还没回来。
“乡试?”边璋苦笑“俺已经下场四次了,算了,心冷了,不提了。如今挺好,也吃不得那份苦了。”秋闱九日,可不是一般的难熬。边璋如今衣食无忧,子嗣繁茂,确实大可不必。
“怪俺了?”郑直哭笑不得“俺就是感觉师兄满腹经纶,若就此埋没实在可惜。”
“不敢当。”边璋赶忙否认“俺只晓得‘言事相兼,烦省合理’。单论可惜,师弟才是最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