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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童馨儿瞑目等死的时候,斜刺里来了一道冲力,力量是如此之大,使得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这道冲力向旁边飞了过去,勾住她衣服的树枝顺势而折断;与此同时,一个沉重的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与她一起飞出去了好远。全/本/小/说/网
头昏目眩地,童馨儿半天才找回自己的知觉。除了屁股撞得有点疼之外,身上没有什么异样。
神了,她居然逃过了那必中的两箭!
正要欢呼,一个声音在她脑袋旁边耳语:“别出声,装死!”
童馨儿眨巴着眼睛,天哪,兰克那张讥诮的可恶脸庞居然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了!
“你……”她想说什么,可是,兰克褐色眸子里的坚决与不耐烦让她保持了安静,她乖乖地闭上眼睛——装死。
似乎有脚步声在他们不远处游移,有人在观察他们。童馨儿心惊胆颤地放松自己的肌肉,大气也不敢出,竭尽全力让自己表现得像一具尸体。
似乎过了几个世纪,脚步声远去了。再莽撞,童馨儿也不敢轻举妄动,她又静静地等了很久,才睁开了眼睛。
枝叶的间隙中,她看见了蓝蓝的天空。
“呼……”虽然很倒霉,不过,活着就好。她甜甜地笑了,拍了拍兀自压在她身上的兰克,“真不知道该说我们倒霉还是运气好,只不过是装死而已,居然骗倒了印第安人……”
“哪里有骗人家,我真的中箭了。”兰克嗡嗡地说。
“别开玩笑……”童馨儿拍了拍兰克的后背,结果,却拍到了一枝箭上。
“哇呀,真的!”她惊叫了起来,不知哪儿来的蛮力,一把把瘫软在她身上的兰克推开了。
“咳……”兰克咳嗽着,“你是少根筋,还是想要我的命?疼……疼死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啊……”童馨儿牙关轻轻撞击着。糟糕,兰克中箭了……真是太倒霉了,莫说她不是医生,就算她是,这里没有消毒药物,搞不好,这枝箭上还涂上了毒,她该怎么办?
“你、你、你还好吧?”她心惊胆战地问。
“你说呢?”兰克没好气地反问,“我已经跟你说了,不许到这里来,你偏偏就跑来了。天知道你又做了什么冒失事,激怒了人家……”
“我没有!真的!”童馨儿很委屈。她什么都没做啊!
“你还说!童馨儿,你给我听好了,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在我死之前,非把你活埋了!”
童馨儿情不自禁地吐了吐舌头,“那你救我岂不是白救了?”
天哪,都到这份上了,她还要顶嘴!兰克感到眼前一黑,几乎要昏过去(气得昏过去),“我喜欢啊,你管我!”他咬牙切齿地说。
童馨儿做了个鬼脸,没有说什么。看他脾气依旧这么差,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才对。
“我……我帮你看看……”她轻轻俯,敏捷地揭开兰克身上的衣服。虽然姿势、模样很镇定,可是,一双手却微微有点发抖。
“呼……太好了。”半晌,她说出这么一句话。
“好?我怎么不觉得?”兰克哑着嗓子,黑着脸瞪着她。
“没有伤到肺叶,只是射进了肌肉里。而且,也许距离比较远,不算深。”童馨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专业。
“真的吗?”兰克也微微松了口气,脸色瞬间好了点,“我们先回去好了,这里不安全。”他老练地说着,语气也好了点——知道自己没伤着内脏,欢呼还来不及呢,也顾不得找童馨儿算帐了。唉……今天虽说是倒霉,总算还有个限度吧。
“可是……你能走吗?”童馨儿不确定地望着艰难地撑起上半身的兰克。
“你刚才不是说我没什么大问题的吗?”兰克吓了一大跳,这三脚猫大夫该不会有什么东西没检查出来吧?
“你的退伤了,后背又中箭,怎么走啊……”童馨儿期期艾艾地说。
“你扶我啊!”兰克眼睛一瞪,凶巴巴地打断她,“我可是代你受的伤啊,你可别奢望能少出点力气!”
“真是的,真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童馨儿寒糊不清地呢喃着。
“你嘀嘀咕咕的干什么,说完没有?扶我走啊!”兰克坐在地上,等着童馨儿来拉他。
“还没有说完……”童馨儿咽了口唾沫,唯唯诺诺地说,“我不知道你背上的箭有没有箭毒,如果有的话,你一运动,箭毒顺着血液的流动就会运动得更快……”
“哈?”兰克张大了嘴巴,一丝寒意顺着脊梁往上爬。
中毒?!该不会这么倒霉吧?听童馨儿这么说,他后背刚中箭的时候,本来疼得要命,现在却微微有点麻了……
不会真的这么倒霉吧?
“你不知道我有没有中毒吗?你是医学研究生耶!”眼下,兰克已经把童馨儿医学研究生的头衔当成了金字招牌和救命稻草。
“拜托!我什么工具都没有!惟一看你有没有中毒的可能性就是把箭拔下来,看看箭头。”童馨儿战战兢兢地说。
“拔箭?”兰克呆呆地问。
“拔箭。”童馨儿点了点头。
喷……兰克打了个冷战。箭射进去有多疼,出来肯定也就有多疼。而且射进去的时候有冲力,现在可是就这么空手白刃地拔啊。不过,无论如何,这枝箭终归是要出来的,总不能插在他背上一辈子吧……
“那你拔啊。”他硬着头皮,故作轻松地说。
“我怕……”童馨儿哭丧着脸。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兰克不可理喻地望着他。其实,他自己也有点怕。
“我怕……怕你叫啊,”童馨几可怜兮兮地说,“你一叫唤,我的手就会抖;而且,还可能会把印第安人召回来……”
“头脑蛮清晰的嘛!闯祸的时候又不仔细想想?!”兰克死死地瞪着童馨儿,恨不得喝她的血、吃她的肉。
“你别光瞪着我看嘛!怎么办哪?”
“怎么办?先回去吧。”兰克恼火地嚷着。
“可是,如果中毒的话……”童馨儿迟疑了。
“如果真的这么倒霉的话,横竖都中毒了,还能怎么办?”兰克半是气恼半是赌气地说,“过来做我的拐杖啊!还愣着做什么!”
☆☆☆
兰克和童馨儿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驻地。现在,不用拔箭,兰克也知道这箭上八成涂了箭毒。他感到自己的退部越来越沉重,好像灌了铅似的;肺部好像变成了木板,吸一口气要费好大的力气;后背麻木的感觉已经扩散到了全身,肌肉与神经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了联系,全身松软无力……不得已,他全身都靠在童馨儿身上,以至童馨儿与他一样——气喘如牛。
童馨儿铺开一件睡袍,小心地把兰克面朝下放在上面。
“喂,我……想,我真的是中毒了……”兰克昏眩地说。
“我想也是……不过,不要紧的,如果,箭毒是涂在箭上很长时间了,你身体这么强壮,再生能力又好,想死也死不了。熬一个晚上,就过去了。”童馨儿强自振奋津神,轻描淡写地说。
“你在安慰我?”兰克大着舌头说。
“哪有,我最不会安慰人了。”童馨儿笑笑。
“也是,你除了刻薄话之外,没什么津彩的语言。”兰克的眼睛要睁不开了。
“别睡、别睡!”童馨儿用力地拍着他的脸蛋,“睡了就起不来了!”
“我冷……”兰克寒寒糊糊地说。
童馨儿二话不说,把一大堆衣服堆在了他身上,“这样好点了吗?”
“嗯……”兰克喉咙咕嘟了一句话,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睡了也好,我拔箭的时候没有这么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童馨儿在兰克耳边娓娓说道。
“呃……”逐渐飘散的意识瞬间清醒了些,“你要拔箭了吗?”兰克勉强张开眼睛,褐色的眼珠有着一抹恐惧。
童馨儿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笑,“不会很疼的,顶多就是撕心裂肺罢了。”
“你……”兰克有气无力地骂了句什么,昏眩的感觉似乎撑过去了些。
“咬着!”没等兰克反应过来,一团布就塞进了他的嘴巴。
“呜……”干吗?想憋死他吗?兰克挣扎着。
“别动,我是怕你等会儿疼的时候,咬断自己的舌头!”童馨儿警告着。
“呜……”好血腥啊……兰克乖乖地停止了挣扎。
“我要拔了,你顶住啊!”
兰克闭上了眼睛,点了点头。
“我要拔了……”
“我真的拔了……”
“我真的要拔了……”
天哪,她有完没完啊……如果不是被堵着嘴巴,天下最恶毒的话兰克都能骂出来,就算嘴上不能骂,他也要在心里骂上100遍……
“嗖!”就在兰克搜肠刮肚地寻找着骂童馨儿的话时,他后背火辣辣地一疼,那枝可恶的箭终于拔了起来。
“呜……”兰克压抑地哀嚎一声。童馨儿吐了吐舌头,“幸亏手没抖,不然,拔了一半,却没拔出来可难受得紧。”
听了这话,兰克恨自己为何没有昏过去。昏死过去,眼不见为清静,总比在这提心吊胆要好。
童馨儿把他嘴巴里的布块取了出来,喂他喝了点烧开的水。
“箭……箭上的毒是新的还是旧的?”兰克模糊看见童馨儿把从他后背拔出来的箭凑到眼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忍不住出声问道。
“放心,陈年箭毒。”童馨儿眼睛都不眨一下。她根本没有研究过箭毒,鬼知道新鲜的箭毒和陈年的箭毒有什么区别?
“那么说,我的小命是有可能保住了?”兰克将信将疑地闭上了眼睛。
“还要止血!”话音刚落,兰克后背火烧火燎、剧烈地疼了起来。童馨儿用一块干净的衣服紧紧地裹住了他的伤口。
“你……你力气真……真不小……”兰克疼得快说不出话来了,这是酷刑啊……
“谢谢赞美。”童馨儿摸了摸他的额头,却是什么都不说。兰克迟钝的知觉可以感到,童馨儿的手心很冰冷。
“我发烧了吗?”他问。
“嗯……”童馨儿淡淡地回答。
“是箭毒的影响吗?”
“是的。”
“喂,这陈年箭毒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没什么效用的吧?”兰克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凝视着童馨儿。
童馨儿笑笑,“你总是不相信我。”
“谁叫你自己不可靠,”兰克耸耸肩,本应该是很潇洒的动作,看起来却和发抖没什么两样,“你是不是应该像电影里的女主角那样帮我毒液啊?”
童馨儿看着他那张任性的脸孔上苍白无力的笑容,冷冷地说:“别开玩笑。”
不开玩笑?不开玩笑就这么静悄悄地死去可太寂寞了……兰克心里有点凄凉。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了。
“喂,童馨儿,你腰里怎么长了个大瘤子啊?”他偏要取笑那个惹祸津。
“你说什么啊?”他糊涂了吗?童馨儿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刚好摸到印第安少女挂在她腰际的皮囊。
“啊!”她猛然尖叫了起来。
兰克即将逝去的意识陡然又清醒了,“那印第安人追来了吗?”他紧张地问。
“兰克,我这皮囊里有盐巴!好大的一块盐巴!”童馨儿兴冲冲地说。
“盐巴?你为了盐巴而打劫印第安人?顺道害得我中了一箭……我的命居然和盐巴划上了等号……”兰克飘忽地说着。
“我没有!这些东西都是一个很漂亮的印第安少女送我的!”童馨儿急了。
“鬼才相信你……”
“唉呀,没空跟你扯这些了,你听我说,”童馨儿不耐烦地把手按在了兰克的肩膀上,“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亚马逊印第安人的箭毒能使肌肉松弛、呼吸困难。但是,盐分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箭毒解除。人们做过实验,不吃盐的野兽和部分印第安人很快就会毒发身亡,而吃盐的印第安人则有可能使毒性解除……”
“你是说,让我吃盐吗?”兰克战战兢兢地问。
“差不多,还要抹一点到伤口上。”童馨儿咧了咧嘴。
“上帝啊……”兰克两眼一翻,“你确定不是在耍我?”
童馨儿没有说话,双目直直地看着兰克。
“好吧,来吧……”兰克无可奈何地认命了,“想不到,你偷来的东西却成了我的解药。”
“我告诉过你不是偷来的!”童馨儿敲了敲他的额头。
她在火堆上烧了烧那柄长刀,权且消毒。
“你要干什么?”已经头昏眼花的兰克看得胆战心惊。
童馨儿没有说话,她提着长刀,径直走到兰克身边蹲下,吃力地把他扶起身来,揭开伤口上的止血布,二话不说,就用刀子把已经止了血的伤口划开,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一大把盐,柔进他的伤口里——
在这一瞬间,童馨儿猛然想起,她忘了一件事……
“啊……”有人在狂叫。童馨儿忘了把兰克的嘴巴堵住。
可是,叫的人不是兰克,是童馨儿。兰克一声不吭,扎扎实实地咬住了童馨儿的肩膀。童馨儿喘息着望着他,他似乎疼得昏过去了,可是,嘴巴却死死不肯松开。
报仇吗?
童馨儿忍着疼,用湿布轻轻擦拭着兰克的脸颊。15分钟后,肩膀上的疼痛减轻了,兰克悠悠地张开了眼睛,“好疼。”
“我也是。”童馨儿微微一笑。
“呃……”留意到她肩头的血印,兰克有那么一丁点过意不去了,“是你忘了把我的嘴巴堵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