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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啸只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赶忙垂下了头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着谢昭到了溪边,许是她在这里,自己便会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她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想要与她靠得更近。
秦啸知道谢昭虽则是他不能亵渎的存在,但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他也觉得很是满足,喜欢一个人或许就是这样的心情。
谢昭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秦啸,她不是不知人事的小女孩,秦啸看向她的目光闪着耀眼的光华,也许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
而这代表着什么,她很明白。
可奇怪的是,谢昭并不觉得反感也不讨厌,也许是知道俩人之间并没有那种可能,略一深想她反而坦然了。
也许秦啸也是明白俩人之间的鸿沟,即使心中有这样的想法也永远不会付诸于口,那种期望中而又带着点无望的心情,不禁让谢昭对他产生了一丝同情。
无可否认的,秦啸是优秀的,可仅仅这样还是不够,若是他们家世相当,或许还有那方面发展的可能。
可眼下,即使谢昭不介意他的身份地位,俩人也是断无可能的。
“姑娘,您怎么了?”
墨玉唤回了谢昭的神思,她不禁有些失笑,怎么想着想着竟是出了神,这倒是她第一次在这个时代想到男女之事,不觉有些好笑。
秦啸也抬眼看她,目光温和中透着关切,谢昭似想到了什么,不禁微微红了脸,将头撇向了一旁,好在夜色中大家也看不真切,她只微微颔首道:“今日谢过秦校尉,我先回去了!”
“我送县主!”
秦啸怔了怔,这才让出一条路来,看着谢昭主仆走在了前头,这才与宋队长礼让了一番跟在了后面。
一路上宋队长对秦啸夸赞不已,“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刚才我已经查看过,那样的力道,又是那样远的距离,也就只有秦校尉能一招中的,若是换了我……”宋队长有些惭愧地摇了摇头,“看来回头若是不勤加练习,我这队长之职也是徒有虚名了!”
“宋大哥言重了!”
秦啸此刻已是无心与宋队长寒暄,只略微拱了拱手,目光却是紧紧地追着前面那抹身影,心里隐隐带着几分焦灼。
他怎么觉着刚才谢昭的举止有些奇怪,这让他的心忽上忽下的,莫不是她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是鄙视还是不屑,亦或是对他的同情?
秦啸越想越觉得今日逾越了,若是他如从前一般,说不定还能这样不远不近地看着她。
但若是这层隐秘被揭破,这让他今后如何自处?
不过秦啸的想法却是多虑了,因为第二日见了面后,谢昭待他并无二致,客气里带着几分欣赏与好感,并没有将他一味地排斥,这让秦啸微微松了口气。
在护送谢昭回程的路上,俩人甚至还隔着车帘闲谈了几句。
谢昭也了解到秦啸原籍在太原郡治下的阳曲县,因靠近秦岭淮河一带近南方地界,父兄几个便在南齐投了军,按理说他们或许还属于北人,只是在当今两国治下对于边界的划分不是那么明显。
如今他父亲在南齐军中已经升至五品的宣威将军,这已是庶族能达到的极限,再往上升是不可能了。
家中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已出嫁,一个妹妹还待字闺中。
绿珠听了便在一旁直笑,“秦校尉就是实诚,咱们姑娘还没问呢,他这就将家世交待得清清楚楚了。”
“论家世人品,秦校尉在庶族中也算是不错了。”
谢昭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又在跟前的两个丫环身上睃了一圈,绿珠与墨玉的样貌都是不差,若是配上秦啸……
这想法一起,谢昭便直觉地摇了摇头。
按理说一般庶族就是娶个士族贵女身边的丫环也是巴不得的,可秦啸却不应该是这样的。
总不能因为自己不能给他回应,反而便将身边的丫环许给秦啸,她这是补偿秦啸呢,还是看不起他呢?
谢昭既是有心报答秦啸的两次救命之恩,又觉得不能轻易做出点什么,秦啸虽然是庶族,但也有自己的尊严和傲气,从他对待李郁时那种不卑不亢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或许慢慢再看看吧,她不能达成他心中所愿,或许能在仕途上帮衬一把也未可知。
“不错是不错,不过……”
绿珠与墨玉对视一眼,她们心中也有自己的打算,就算在府里配个小厮和管事,那也比嫁给庶族要强,这也是当时普遍人的想法。
“不管秦校尉如何,他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今后你们见着只有客气礼敬的份,万不可怠慢!”
谢昭正了正神色,她不能纠正这个时代人们的想法,那么也要努力做些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这样想着谢昭心中微定,回到谢府后便开始着手打听,要怎么样做得不着痕迹,不能让秦啸觉得是平白得来的好处不稳妥,又要让他明白这是因为自己的能力受到重视才得以提拔,这却是不能一蹴而就,要慢慢地来。
而这几个月来,每逢初一谢昭还是照旧要到慈安寺走上一通,若无意外秦啸总能适时地出现承担起这护送一责,有他在身边跟着,连宋队长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但也不能因为秦啸的出现就懈怠了下来,得闲时宋队长也要与秦啸切磋两下,以求技艺得以精进,俩人之间的关系也慢慢地亲近了起来。
“眼瞅着要到冬天,流民又开始多了起来,挨饿受冻,我真怕他们撑不过这个冬天!”
谢昭与秦啸走在林间的小道上,如今俩人渐渐熟识起来,倒是能如朋友一般闲聊几句。
“县主所虑甚是。”
秦啸点了点头,眸中也现出一抹担忧,“虽则建业城周边的流民被清剿了不少,但如今隆冬将至,又有流民从北而来,若是建业城呆不住,便会沿河而下往周边县城走,如今已是越积越多……”
谢昭秀眉微蹙,“朝廷虽然有心救助,但无奈国库空虚,要救也只能救一部分人,而若是救助不公,就怕灾祸一发便不可收拾!”
这些流民也是无辜,不可能一味地杀伐,再说如今南齐皇帝也秉着仁慈之心,万万做不出此等暴行,但若撵走,撵出一地又至另一地,横竖是在南齐的土地上,他们是断断不会再回北魏。
“北魏如今战火雄雄,听说好些胡族也借机生事,更有匈奴侵入燕门关烧杀抢掳,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秦啸说罢面色沉沉,双手不觉紧握成了拳头。
身为武将自当保家卫国,虽则北魏与他们如今是不同的属国,但到底都是华夏儿女,他又如何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胡族乱华,匈奴肆虐?!
“如今乱像已成,我是怕南齐也保不了几年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