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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墓人是一个很特别的职业,它不需要很专业的技术,也对身体状况没有什么额外的限制,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必须胆大心细,这可能是所有守墓人必须拥有而普通人往往缺乏的素质。因为在墓地那样的环境里,如果不是胆大心细而又心理素质很好的人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疑神疑鬼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起来,如果再逼着他住在墓地附近的话,那人很可能会因为胡思乱想而疯掉。 幸好我们村里的那个守墓人是十分合格的,我曾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起过,那个守墓人是上过战场的一位老兵。如果不是因为被他炸断了左手而不得不离开战场的缘故,如果他要是能继续参加战斗直到抗美援朝结束的话,没准儿也能够混上个一官半职的,也就不会沦落到靠守墓这个职业维持生计了。 那时候我正在离家十几里路远的镇子里上初中,每天起早贪黑地骑车上学放学,算起来一天24个小时里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就有将近一个半小时,实在是有够浪费,于是我往往会选择那条通往镇上的捷径。因为从我们村子到学校的路是一个u字形,所以如果以“两点之间线段最短”的观点来看,从u字形的两点之间画上一条横线,给u字形封口的这条道路就是我选择的捷径。 这条捷径从村子向北骑行3里路左右,左转,经过守墓人的茅草屋,再穿过大半个土豆坑以后,路过一处被废弃的砖窑,再向前骑行几里路就刚好出现在学校的南面。这样一条方便的捷径已经天然存在了很多年,但平时却很少看到会有人愿意通行,一般胆子小一点的人一想到土豆坑上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坟包都会感觉到心里发寒,更不用说会为了节省点时间走什么捷径了。 可那个时候的我却真的是太珍惜宝贵的时间了,为了能考取到县城里那所唯一的省级重点高中,我必须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更何况那时我还小,自认为天大地大我最大、一切邪魔外道妖魔鬼怪都会怕我,不顾家里人的纷纷反对和朋友们的善意阻拦,我每天上学放学都坚持要走那条捷径,一直到那件事情发生。 村里的守墓人在那时已经是一个老人了,他和村里的其他老人们交往并不多。每天绝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只是呆在他的那小茅草屋里,默默地做着一些我们所无法理解的事情,似乎在计划着什么事情;或者说,是在规划着什么事情。而他那个孙子,我真的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形容那个孩子…… 从他们爷孙俩来到村子里开始了守墓的工作以后,我们这些调皮的孩子最新发现了那个孩子的与众不同,他并不热衷于跟我们一起嬉笑打闹,他也不喜欢像我们一样下河上树,他的眼睛里总是有着那种灰色迷茫的光,反应也不是很灵敏,行动也比较笨拙——无论怎么看,他看起来都像是一个纯粹的白痴儿。 也许只有我才了解被他白痴外表掩盖着的绝顶聪明,他的外表可以欺骗村子里所有的人,却没有办法骗过我,我一直觉得那个孩子似乎是在下意识地隐藏着什么。从我开始走那条捷径上学放学以后,我就总会看见他风雨无阻地站在茅草屋旁的一棵大树下,对着那颗大树喃喃自语。当听到我骑车经过的声音时,他总会转过头对我抱以一种暧昧诡异的微笑,每天,早上一次晚上一次,一直持续到那件事情发生。 事情发生的那天和平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那天从早上忽然起了漫天的浓雾,伸手出去即使已经贴到眼前却还是看不清楚,就在那样的环境里我不得不骑上我的破自行车再次登上了通往学校的捷径。直觉上我知道那一天应该会和平时的那些日子有些不一样,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即将发生,可我却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些什么——如果当初我真的可以预见到我会有那样的经历,我想我是绝对不会去上学的,更不会去走什么捷径,那真的是让我一生都不能忘怀的诡异而又恐怖的经历。 和平时一样,经过那间茅草屋时,雾气已经消散了一些,我依稀看到那小子站在他一贯会站着的位置上,正对着面前的老槐树喃喃地诉说着什么。隐隐约约地,我看到树洞里似乎有着一些平时绝对不会有的东西,依稀像是两盏幽绿的灯光,仿佛是某种诡异生物的眼睛,静静地悬浮在树洞中凝视着我。 好奇心驱使着我跳下了自行车,蹑手蹑脚地悄悄向着那棵老槐树走过去。随着距离的接近,慢慢地我听清楚了那个孩子的声音,那不是他本应该拥有的稚嫩童音而是另外一种似乎发自于喉咙深处的低沉嘶喉。我想再前进一点以听清他具体在说些什么,就在我跨步欲走的当儿,树洞里的那两点幽绿光芒忽然暴长,那白痴孩子似乎是受到了惊吓,他不停地后退,再后退,一直退到了我的身前,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立刻躲开,即使他的后背已经紧紧地贴在了我的前胸,因为我已经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从树洞里面暴长而出的幽绿光芒后面,是一头狼一样的野兽,它的双眼正是那两点幽绿!那头野兽有着墨绿色的皮毛,它的头伸出了树洞身体却似乎仍被困在树洞中,它狰狞地大张着嘴,我甚至能勉强看到它森森的白色牙齿!那头野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和我身前的白痴儿,它的眼里除了杀意再没有别的。 就在我被那突如其来的野兽吓得颤抖不已的时候,身前的白痴小子却一点一点地慢慢将他的头向后转了过来!他所带给我的震撼远比那只野兽还要大——他的眼睛里只剩下眼白,嘴角流着口水,却还在执拗地说着那句我一直都没有听清楚的话:“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因为太过于恐怖诡异,我的身体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第一时间作出了行动,我大张着嘴向着白痴小子的咽喉狠狠地咬了下去!如果当时有别的人在我们身旁一定也会被我的疯狂吓到吧,只是我的行动根本没有得逞,有什么东西忽然重重地在我头上敲了一下,只那一下子就让我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当我醒来时,眼前却什么异样的东西都没有。我既没有躺在那棵大槐树下面,也没有躺在那间茅草屋的周围,出乎我意料地,我只是孤零零地躺在土豆坑那片墓地中心的位置,远离了那条我所谓捷径的道路。我的自行车则栽倒在我的身边,前车圈好像遭遇过巨大的冲击已经扭曲变形了,而给我脑袋巨大冲击的元凶却是我身后背靠着的那块巨大墓碑。我留意到,那墓碑上确实还残留着自行车轮胎激烈摩擦后留下的黑色痕迹,似乎我只是在大雾中迷失了道路,一不小心撞到墓碑而后引发了一个古怪的梦境而已。 四顾周围,再看看天色已近黄昏,墓地中的有一股诡异的气息环绕着我,似有挽留之意。我顾不得别的,跳上了自行车,不去理会前轮的磕磕绊绊,一路跌跌撞撞地飞速向着村子的方向狂奔。回到家以后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我的那段诡异经历,我相信,即使我说了也不会有任何人相信我的话,他们只会怀疑是我因为头撞到墓碑以后产生了各种古怪的幻觉,而不会相信我撞到墓碑这件事情本身就是被人事后设计的。即使没有与任何人商量,我依然执拗地认为,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曾经真实的发生过的。 由于我始终坚信那段经历的真实性,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也开始更加刻意地观察那个白痴小子和他的爷爷。可奇怪的是,白痴小子再也没有树下的喃喃自语,再也没有面对我的诡异微笑;而那个老人也似乎忽然变得开朗起来,逐渐和村子里的老人们增加了往来,甚至偶尔他还会给我们这些调皮的孩子讲一讲他当年战场上的经历。一切似乎都和我印象中的有所不同,也许,我真的错了? 带着这样的怀疑,对那对爷孙的观察我又坚持了一段时间,只是白痴依然是白痴守墓人依然是守墓人,在他们的身上我再也看不出有任何诡异的线索,也再也看不到他们从前的影子。 后来,村里有一户人家因为工作调动的缘故,举家搬去了沈阳。我亲眼看见他们搬家的车子曾在守墓人的茅草屋旁停了好长一段时间,然后才缓缓地开走。再后来没多久,守墓人对村子里的老人们说他孙子好像走丢了,村里热心的人们曾经也帮忙四处寻找了很久,直到最后也没有任何结果,只能不了了之。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白痴,直到今天,我准备记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才想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