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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扬!”我大喊了一声,可是没有声音发出来。我这时才发现,这茫茫天地之间,我居然没有任何形体,只有意识的存在。
李扬站在高高礁石上,身形未动,一直在看着那片大海。对于他来说,似乎时间已经凝滞,任何事都没有意义,唯有眼前的潮起潮落。
我猛地一激灵,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外面天已经亮了,我头疼欲裂,拉开窗帘,天边那一缕微光,现在越来越亮。深夜终于熬过去,白天到来了。
我看看床上的红穗子,一时间有些恍惚。昨晚关于李扬的梦,到底是红穗子带来的幻象,还是因为我对李扬的思念而产生的相思梦?
我到厕所洗了一把脸,清醒了许多。李扬是在地洞里失踪的,红穗子也是在地洞里出现的,这两者肯定有什么联系。昨晚那个奇异怪梦,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一想到李扬在孤独海边的那种萧索,我心里就不是滋味。不过可以确定一点的是,事实真是如此的话,至少说明他还没有死。
我正想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唢呐声。来到窗边往外看。靠,这个晦气,不知道是谁家出殡。楼下站着二十多个人,男男女女都有,有的胳膊上缠着黑布。在人群中,有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哭哭啼啼,手里抱着一张遗像,正准备上车。
一看到这张遗像,我陡然一愣。赶紧披上衣服,趿拉着鞋跑出去。外面有一些邻居也出来看热闹,我夹在人群之中,站在后面往前看。
阳光的光线落在遗像上,照的很清楚。
这是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女子,长得蛮清秀,长头发。只是黑白色的遗照里,显得眼神有些呆滞,透着一股描述不出来的诡异味道。看到这张像,我脑子嗡嗡响,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遗照上的女人,正是昨晚在墙上出现的那个。被两个黑西服鬼差押送,到了一个神秘的高台上,去照镜子。
我擦擦头上的冷汗。人群里有明白大哥,在那穷白活儿,讲这女人怎么回事。我们这里管包打听万事通一类的人物,男的叫明白大哥,女的叫明白大嫂,全天下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问什么都有答案。
我凑过去听,今天是这女人火化的日子,她三天前死于一场急病。这不算什么新鲜事,比较渗得慌的是,她是死在自己家里,晚上坐沙发看着看着电视,突然间一动不动,身体僵硬,家里人一摸鼻息,死了!打电话叫来120,拉到医院确诊,就是死了,死因好像是心脏病吧。这时,有个老太太在旁边插嘴,说那天晚上她出去遛弯,回到小区的时候,就看墙角站着三个黑影,两男一女,看不太真亮。老太太现在回忆起来,才恍然,原来她那天晚上看到墙角女人其实就是这个死去女人的魂儿,两个男人一定是牛头马面。
众人听得嘴都快撇到耳朵根了,大家都以为这老太太神经不正常,满嘴跑火车。但是我心里那个惊骇,却无法形容。
我大概理出一个思路,那条红穗子,是来自地狱阴间。它能通过某些神秘的方式让人看到幻象,幻象啥内容呢,就是有关阴魂死后,进地狱的过程。那天晚上,两个鬼差押着女人阴魂在赶路,一定是在走……黄泉路!
那么高台和镜子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有李扬,难道说他在……地狱?这好像有点说不通,从古今中外的诸多描述中,没有记载地狱里还有一片海的。
我越琢磨越觉得这件事其诡难言,必须找个高人看看。
想了半天,有了主意。
我回家简单吃了点早饭,拿着红穗子再出门办事。我妈看不过去,说你现在腿脚不利索,就多在家休息。怎么现在比上班时候都忙,你成天忙什么呢?
我说没事,腿快好了。
这个还得感谢杨慕云,他请来的专门治疗跌打筋骨伤的老师傅,确实有两把刷子,腿伤恢复很快。
我拄着拐杖,坐上了去往乡下的长途客车。
快中午时,到了高山村。这次来,我是专程拜会白婆婆的。
到了白婆婆居住的小高楼前,我低着头急匆匆往院子里走,刚跨进大门口,就感觉浑身热气滚滚,烫得厉害。我这人走路一般喜欢低着头,不看前面的路,突然发生这么个变故,心里纳闷,抬头去看。
白婆婆这个小高楼的飞檐房脊上,正对着院子大门口,挂着一面八卦镜。本来以为这镜子就是个装饰,没想到此时居然镜面闪闪发光,亮成了一个看上去类似小太阳的圆盘。
真是奇了怪哉,这镜面射出的光,正好落在院子门口,在地上居然划出一道长长的光斑,打眼看上去就像是一条赤黄色的粗线。
是不是天光大亮,这镜子反射了阳光?我抬头看看天,看不出什么端倪。
再往里走,一跨到那光斑的线上,就感觉周身像是浇了热油,烫得我“妈呀”一声,赶紧退后几步。我这才琢磨出点味儿来,敢情这八卦镜在地上形成了一道封锁线,妈的,就来封锁我的啊。
我尝试着又往前走了一步,那光斑的线上,冉冉升起一道热气。在太阳照耀下,居然热气映出了七彩光芒,就像是吹起一层肥皂大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