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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君不欺君的,君王自己心里有数。
他当初本就知道许秋令是有夫之妇,还要纳她为妃的,为此还不惜派出心腹去遵化州见许秋令的前夫金森,哪怕明知道对方已停妻再娶,也非得确认其与许秋令的夫妻关系早已明确中止,并且绝对不会到京城来给自己添堵。
这既是许秋令自己的意愿,也是皇帝的想法。
不过,皇帝当初选择了隐瞒,这些年为了继续隐瞒,也没少做遮掩之事。那都是没办法推卸责任的。若叫宗室臣工们得知,定要啰嗦个没完,八皇子立储还要再生波澜。皇帝想想自己的身体状况,再想想宗室里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就觉得不能再任由宵小继续生事了。
正如金嘉树此前进言时所说的那样,若不早日解决许贤妃头上的污名,尽快落实立储之事,天知道还会再冒出什么人来捣乱?一旦他这个皇帝在未立储君之前有个好歹,膝下三子,一子出继,一子体弱,一子年少,在皇家丧事中都有可能出事,到时候他便等于是绝嗣了,宗室完全可以跳出来逼着周太后过继嗣皇帝。纪王世子已是宗室,他能还宗,别人为什么不可以?都一样是宗室身份,大行皇帝之子与先帝之子,差别又能有多大呢?到时候无论最后胜出的是纪王还是安王,总归不是他这个皇帝的血脉。他这三十多年皇位就等于是白坐了,只怕死了都无法瞑目。
皇帝一想到那种可能,便立时气血上涌,好不容易强行压了下去。
他本想喝令卫兵把金梧的嘴给堵了,孙阁老却又跳了出来,声称这种事不可不查,必须严查,以防万一。
陶岳陶阁老倒是驳斥了孙阁老的说法:“此前种种证据,已足以证明此子满口胡言,孙阁老怎的又要上他的当?到底是老糊涂了轻信于人,还是别有用心?!”
金梧忙叫唤:“此前我确实是撒谎了!我爹娘都是叫金嘉树害死的,我怀恨在心,方才污蔑了他!但他娘真的没有死,她就是许贤妃!她当年压根儿就没有出宫!”
金二姑在旁哭得整个人都软了,小声斥侄儿:“梧哥儿,你少说两句吧!你是真的不怕死不成?什么人你都敢乱泼脏水?太后娘娘都说桐哥儿他娘已经出宫去了,你爹娘也说她是急病才死在京城的,连坟都有了。若桐哥儿他娘没死,那坟里埋的是谁?!你这会子胡说什么?难道你爹娘还能撒谎不成?难道老太太生前也撒谎了不成?!”
老娘和兄嫂在长安获罪,两死两逃,兄嫂又被山匪害了性命,金二姑在遵化州老家得了消息,只觉得天都塌了。如今几年过去,她好不容易才忘却悲伤,结果如今侄儿又跳出来,非得给老娘和兄嫂头上再栽几个罪名,她真恨不得当场厥过去。方才她在众人面前为金嘉树作证后,便心知金梧这个亲侄儿已是保不住了。可她再舍不得,也不能不为自己的丈夫儿女着想。她只盼着这件事早点过去,她好与丈夫回乡继续过平静日子,怎的侄儿就是不肯安分,非要跳出来生事呢?!他难道真要害死所有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