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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严老大人对入世观的产品不满意,自己在家里偷偷帮我做改进呢,真是辛苦严老大人了。”
陆炳脑海中闪过之前兵部奏折里提到的,敌寇中多有重金购买望远镜的事儿。
当时只以为是兵部下发出去的望远镜被私卖了,丁汝夔还为此被扣了俸禄,现在想想,没准都是严世藩干的啊。
他不想落井下石,但架不住嘉靖的记性也不错,主动问起他来。
“朕记得兵部奏折中说,各地敌寇手中掌握的望远镜,有多少来着?”
陆炳躬身道:“按兵部所说,不同场合下发现的,加起来应该有五十个。”
严世藩大惊,他从开始做,到如玉死去,一共做出来的成品也不过二十个左右,还有三个没卖出去呢!怎么就外面有上百个了?
他赶紧辩解:“万岁,此事确非我所为啊!这个,这个我确实是对萧风不服,暗中琢磨做出来献给朝廷。
可我真没做过那么多啊,我也没有那个能力做那么多啊!”
嘉靖哼了一声,不说话。陆炳暗暗摇头,这时候你说这话有个屁用。
兵部好不容易找到背锅侠,恨不得把所有的锅都得甩给你!他们一定会极力证明这些望远镜都是你卖的!
你不知道柳台这次抓住一个采花大盗,全国累积三十年的采花案件一次性全都破了吗?
那个采花大盗也不过才三十五岁,但柳台坚持说,采花大盗招供他天赋异禀,五岁时就拿着熏香,穿着开裆裤四处作案了。
萧风冷笑道:“如果严老大人真心觉得乌金丝那么好用,好好商量商量,我也不是不能借给你用。
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偷呢?上次你利用景王偷了乌金丝,害得景王被我当头棒喝了,这次又是派谁偷的?”
严世藩牙咬得咯咯直响:“我没偷,你少贼喊捉贼!我没偷!”
萧风诧异道:“难道如玉不是死在乌金丝之下吗?难道严老大人的双腿不是断在乌金丝之下吗?”
严世藩知道抵赖已经没有意义,锦衣卫验尸一会儿就要回来了,只能实话实说。
“上次我确实偷过你的乌金丝,可这次我没偷!”
萧风摇摇头:“上次偷了,这次没偷,你这话,就像男人说只是抱抱一样不能信。”
一众男人默默点头,没错!我们还说过只是亲亲之类的……
“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你费了那么大的劲,偷去了乌金丝,自然是让如玉帮你做望远镜的,何以又要杀了如玉呢?”
严世藩脱口而出:“我没杀她,她是自己自杀的!”
萧风显得更震惊了:“她在你家里呆得好好的,几年时间都没自杀,为啥忽然就要自杀了呢?”
严世藩咬紧牙关,他现在才体会到,萧风这次的布局何其深远,多少事引而不发,都堆积在这一次爆发出来,就是要一举摧毁他!
严世藩不说话,陆炳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立刻看向胭脂豹。
“胭脂豹,究竟怎么回事?你来说!”
胭脂豹无奈地开口:“如玉对我说过,她之所以忍辱偷生,是因为主人威胁过她。
如果她敢反抗或是自杀,主人就会杀了曾造办,所以如玉和主人达成协议,主人不动曾造办,她就乖乖听话。
可这次主人的心腹严斩说漏了嘴,如玉知道主人大量做完望远镜销售后,会杀了曾造办,伪装成是畏罪自杀。
曾造办的遗书里会写是萧大人让他偷卖望远镜的,这样就可以把罪名安在入世观和萧大人的身上了。
如玉得知后,悲愤欲绝,她知道要想救曾造办,只能毁掉所有望远镜,自己也得死。
所以,所以如玉就毁了望远镜,拿着乌金丝和主人拼命,最后自己被乌金丝拦腰截断,主人也断了两条腿……”
严世藩连反驳都没有力气了,他实在想不出更合理的说法,能解释自己的腿和如玉的死法。
就在这时,锦衣卫进来了,对陆炳一拱手。
“大人,尸体轻微腐烂,但大体可辨认。确实是女子体型,但男根处是被割断的,十分少见。
尸体骨骼确实是被乌金丝拦腰截断的,普通宝刀宝剑,都造不成这等平滑细微的断茬。”
陆炳挑挑眉毛,刚要说话,精舍里忽然爆发了一声狼嚎般的凄厉惨叫。
“严世藩,你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曾造办不要命的扑上去,将坐在地上的严世藩扑倒在地,连打带咬,势如疯虎。
事出仓促,从没人想过有人敢当着嘉靖的面互殴,锦衣卫们都看向陆炳,等着他的指令。
陆炳也惊呆了,如果曾造办是冲向嘉靖的,那此时早就被一刀两断了,可他和严世藩的战场距离嘉靖还很远,并不威胁到嘉靖。
所以陆炳就看向嘉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嘉靖也像是被这突发事件惊呆了一样,睁着眼,张着嘴,迟迟没有说话。
严世藩年轻力壮,曾造办压制不住,几次被严世藩挣脱起来。可惜严世藩没有腿,所以挣脱开后也只是坐起来而已。
既无法逃脱,也难以反击,在短暂的命令空白期中,人们就这样看着严世藩被扑倒,坐起来,再被扑倒,再坐起来……
最终是同样惊呆了的严嵩大吼一声:“大胆,万岁驾前,竟敢如此行凶,反了不成?”
嘉靖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陆炳一挥手,几个锦衣卫上前将两人分开。
此时严世藩满脸是血,曾造办又扭伤了脚,被锦衣卫架着,兀自哭喊着要往前扑。
萧风咳嗽一声,躬身道:“师兄,曾造办和王珏虽为师徒,情同父子。
王珏遭遇如此之惨,曾造办惨痛之下,君前失仪,请师兄网开一面,入世观不能缺了曾造办啊。”
严嵩双目喷火:“什么?君前失仪?这叫君前失仪吗?这是驾前行凶,罪大恶极!”
萧风摇头道:“严世藩也还手了,你看曾造办的脸上也肿了,腿也瘸了。
若说驾前行凶,两人同罪,严大人何必要玉石俱焚呢?严老大人身上的事儿还多着呢,别再加码了吧。”
严嵩还要再说,嘉靖淡淡地开口道:“曾造办君前失仪,念其心内惨痛,事出有因,着褫夺曾造办在工部所领致休俸禄,以儆效尤。”
众人心中暗想,对别人来说,丢了工部的退休金是很悲痛的,对曾造办,实在不算个屁事。
人家现在在入世观打工,老板是萧风和嘉靖,还能差了这点钱?
陆炳看着嘉靖:“万岁,以目前掌握的证据看,情况确实有巨大变化。
既然曾造办证明此玉佩为其徒弟所刻,工部诸位匠人也认同‘夏冬’二字为半年内所刻,则很有可能这块玉佩并非小冬之物。
应该是报案之前,至少是锦衣卫搜查之前才送到小冬箱子之内的。所以小冬说不识此物,也属正常。
只是此时王珏已死,此事细节已无法对证,只能猜测而已。”
严世藩心里明明知道绝不会是这样的,可他又实在想不明白,那玉佩上的文字,何以匠人们都认定是半年内新刻的呢?
萧风不可能收买整个工部巧匠堂里的人,就是他有钱有势,工部毕竟还在赵文华的掌控之下,绝不可能!
所以匠人们说的应该是真的,可若是如此,小冬为啥会有一块半年前才刻好字的玉佩呢?
难道就是知道有人要告发她,所以她故意准备一块玉佩来配合一下吗?这也太荒谬了吧!
站在别人的角度,要告发小冬的事儿,按道理只有自己才会提前知道,只有自己才会让如玉准备这个道具。
根据推理学原理,当一切可能性都排除后,剩下的可能性哪怕再不可能,也仍然是真相!
所以,真相又是……我梦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