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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养寇自重”这四个字,如果出现在旨意里,就赶紧烧香拜佛,别想别的,能活命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多年以后,毛文龙因为这个罪名被袁崇焕砍了头。没过两年,袁崇焕又因为这个罪名被凌迟。
张远虽然不知道发生在自己后面的事儿,但这个罪名他是打死也不能认的,甚至都不能让万岁产生一丁点的怀疑。
“萧风!你竟然指控我如此重罪!东厂内线深入敌后,信息传递不易,岂能一有消息就传回来的?
前两天我不是还在郊外追杀白莲教吗!你这分明是诛心之论,万岁,奴才冤枉啊!”
萧风上前一步,离张远只有半步的距离了,他入神的看着张远的脸,就像他脸上忽然长出一朵花来一样。
张远被他看得发毛,怒喝道:“你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萧风指着他的脸上:“张厂公,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我记得你脸上原来没有这颗黑痣吧?”
张远一愣,伸手摸了摸脸:“确实没有,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看到的,不知怎的就多了颗黑痣。”
萧风看着这个黑点,其实都不是痣,因为没有任何凸起,也没长毛在上面。
“张厂公,这黑痣今天早上是否比昨天大了一点?”
张远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萧风叹息一声,退后两步,离张远远远的,生怕被他碰到的样子。
“张厂公,我听张无心说,前日你在郊外追杀白莲教徒,被一个女人喷了一口血,是拿手下人挡住了,对吗?”
张远怒了,虽然拿下属当挡箭牌是基本操作,但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总是不好的。
他正要怒斥,忽然想到了下属死前的惨状,忍不住打个冷颤,忽然明白了萧风的意思。
“你……你是……什么意思?”
萧风叹息道:“张厂公啊,难得你还有心思到这里来帮严少卿解围,心可真大。
张无心告诉我,他在武当山时博览群书,对天下用毒之术颇有了解。
他见那女子喷血的动作,加上你那属下的死状,便知那是苗疆血蛊之术。
血蛊术,是蛊术中的禁术。乃是养蛊之人,将舌头咬断,以鲜血引诱所有蛊虫集中于口内,嚼碎之后混合鲜血喷出。
这一口血,包含着所有蛊虫临死前的毒性,是多种毒物的混合之毒。
即使有人会解蛊毒,如果不知道养蛊人身上是哪几种蛊,也根本没法解。
血喷在哪里,哪里的皮肤就会变黑,然后毒发。你的下属被喷一脸血,就是变黑了也没人注意。
想来张厂公没能挡严实,漏了一点血在脸上。因为血少毒微,所以发作缓慢,只是……终究难治。”
张远脑袋嗡的一声,犹如痴呆般的看着萧风,伸手摸摸脸上,只觉得麻痒刺痛之处越发大了一圈,知道萧风所言非虚。
一瞬间,张远心如死灰,什么争权夺利,什么荣华富贵,都没有意义了,自己他妈的马上要死了呀!
他忽然想到一点:“萧大人,你既知此毒,当有解法,还请萧大人救命!张远感激不尽!”
萧风摇头道:“血蛊之术,组合太多,张无心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解法。张厂公,你自求多福吧。”
张远知道萧风就是会解,也绝不肯救自己,他一瞬间福至心灵,转身噗通就跪下了。
“万岁,奴才为万岁效力多年,忠心耿耿,奴才此次为追杀白莲教,受伤中毒,求万岁救奴才一命!”
嘉靖对张远的感情虽大不如前,但毕竟是东厂厂公,帮自己办过不少事儿,便将目光看向萧风。
“师弟,你在仙界博览仙书,仙书中可有解毒之法吗?”
萧风拱手道:“既然师兄有命,我回去当仔细回想,若有一线之明,必然不敢藏私。”
张远大喜,他虽然不怎么相信萧风是仙界留学生,但萧风确实经常鼓捣出一些让人目瞪口呆的东西来,也确实难以解释。
此时他知道自己命悬一线,只能靠相信的力量了。张远也很聪明,他知道自己求萧风,是屁用没有。
既然萧风答应了嘉靖,那就不一样了。萧风应该会尽力,否则自己死了,萧风对嘉靖也不好交代。
萧风忽然道:“刚才的话题还没说完呢,张厂公说俞大猷是英雄豪杰,战功赫赫,然后胭脂姐妹就对他芳心暗许,是这样吗?”
捡了半条命的张远,此时气势极度低迷,也不敢得罪萧风了,咧了咧嘴,苦笑道。
“那内线是这样说的,不过内线是临死前说的,只怕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也不知真假几何。”
萧风点头道:“她只说胭脂姐妹对俞大猷有意,可曾说过俞大猷是否对她们有情吗?”
张远赶紧点头:“不曾,不曾,想来俞将军如此豪杰,又是朝廷命官,怎会对两个声名狼藉的女人有情呢。”
萧风叹口气:“其实有些话传着传着就变样了。就像胡宗宪和俞大猷前几天剿灭了一个白莲教的分坛。
教众们竟然传说苗疆有个不爱穿衣服的女子,跟着萧芹在鞑靼营中见过我一面,竟然就对我心折不已。
为此不惜主动向萧芹请求策反我,跑到京城来找我。
可惜当时我死去活来的,府里一片混乱,不知是谁把她拒之门外了,她连见都没见到我。
听说后来就在京城潜伏下来了,总希望能找机会见见我,并对萧芹放下豪言,说能让我一见倾心,投靠白莲教。
我听完后忍不住大笑,若真是有这么个女子,尽管放马过来,看看是她能压住我,还是我能压住它。”
众人听萧风这么自吹自擂,无不莞尔,连嘉靖都笑了。屋里毕竟都是男人,除了黄锦和张远,都喜欢这种桃色段子。
严世藩皱皱眉,一时间竟有些难辨真假,但心里总归不是滋味,于是冷笑一声。
“萧大人,你可真够自信的,难道是个女人都会对你倾心不已吗?”
萧风笑嘻嘻地看着严世藩:“这话我不敢说,但我敢说我身边的人,不论男女,没有一个是我抢来的。
再说了,若是俞大猷都能让胭脂姐妹这样的美人一见倾心,有几个女人对我有意思,有什么奇怪的?”
众人哭笑不得,不过看看萧风站在那里,青衣白袍,玉树临风,比起俞大猷来,确实多了几分可信度。
严世藩大怒,知道萧风在暗示他抢男霸女,又见张远此时气势全无,知道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上了。
“萧大人,不必说这些无用的话。张厂公的消息来源已经说清楚了。
你既承认接触过胭脂豹,张厂公又提供了你收买胭脂豹的筹码,你收买胭脂姐妹,是完全可能的!”
萧风收起微笑,看着严世藩:“就算是有这个可能,那请问,我让胭脂姐妹去刑部杀人,又去诏狱劫狱,究竟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