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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若雪说有重要的事情,夜澈哪里还吃得下啊:“既然有事情,你先说事。”
“是好事儿,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你快吃,吃了我和你细细的说。”若雪表示不急,让他先吃完再说。
“那你陪我用点,你这么早来,想必还没有用早膳。”夜澈吩咐两个粉色衣衫的丫鬟将丰盛的早点摆在八仙桌上,让若雪坐在一旁,神态举止与在卫家庄一样,从容而优雅,随意且自然。
若雪其实吃过了。
卫离心里不爽时很能折腾人,晚上闹到她昏昏欲睡还不放人,早上却七早八早就吵她起来。他自个没有睡早床的命,一大早要起来处理各种杂七杂八的账册和公务,便拉着她吃早膳,还要她磨墨,甚至强逼她坐大腿。
反正是各种折腾,弄得她都以为自己是夜总会坐台的小姐了。
不过这会儿她要酝酿做媒的大事,也是需要时间的,于是便陪着夜澈喝了一碗瘦肉粥。
夜澈也聪明的没问她怎么吃的这么少,有卫离在,肯定不会让她空腹出门,他也只不过是装做不知道罢了。若雪不吃了,他便也跟着抹嘴漱口,又吩咐丫鬟送上时令瓜果。
两个丫鬟在一旁精心伺侍着,不时暗中打量若雪,似在评头论足,夜澈不经意的发现了她们的小动作,眉峰一沉,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侍候。”
两位丫鬟不禁一怔,瞧了瞧若雪身后的紫露,其中一位柳眉俏鼻的丫鬟笑着道:“二爷,让奴婢们留下来吧,来者是客,卫家小姐在这里,没得让那位妹妹一个人忙碌的道理。”
若雪不着痛迹的看了那丫鬟一眼,夜澈有轻微的洁癖,加上又多半住在卫家庄,所以对于他在镇南府的丫鬟,若雪并不认识。但前几次来,她只看到夜风夜雨,并没有看到这两个丫头。
这两个丫鬟皆姿色出众,肌肤白净,眸子似含着春水似的,且极有主张的样子。她垂下眼帘,优雅地端着茶盅啜着热茶,并不出声。
而夜澈见丫鬟不肯离去,星子般璀璨的双眸中便多了一份不耐,俊美温润的脸变的冷峻:“小姐并非外人,有紫露在就行了,你们速度下去。”
“二爷……”
那丫鬟还想说什么,夜澈脸色一冷,动人的声音中掺杂了一丝寒意:“是你们是主子还是爷是主子?”
那俩丫鬟一听,赶紧告罪,然后才退出去,临走时,不甘的眼光一直放在若雪身上,甚至连躺枪的紫露都被多看了几眼。
没有闲杂人等了,若雪向紫露使了个眼色,她也退了开去。若雪便开始言归正传:“师兄,我今日贸贸然前来,一来,是谢谢你经常帮我,二来,是想问师兄几个切身的问题,还望师兄实话告知。”
咳,她是个很有职业水准的冰人,打算学电视中的相亲节目,先来份个人调查,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掇合他和曲妍儿。
夜澈见她神情专注,澄清的眸子若清泉一般,却透着严肃,就连小扇子一样浓密的睫毛都静立不动,俨然正儿八经的模样,心里就想发笑,这姑娘想干啥大事啊?
“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是你问,师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夜澈取了一瓣切的薄厚适中的甜瓜,没有像往常递到她手中,而是送到她抿紧的樱唇边:“咬一口,放松放松,年纪轻轻,做这种老气横秋的样子做啥?也不怕未老先衰。”
“师兄,正经点。”若雪一把夺下甜瓜,不满地对夜澈道:“我可是本着认真负责的精神在做事,你要配合一点,因为这也关系着你的终身幸福。”
“我的终身幸福?”夜澈的心突然跳的有些急,瞬也不瞬地望着她,俊美如玉的面容上浮现一丝不确定,一眼望不到底的深遂星眸却有暗芒流转,里面含着期待、惊喜、还有忐忑……复杂的不可言状。
如临大敌的模样与先前淡然自若的模样迥然不同。
“对,我问你答,绝不能敷衍我,也不能诳我,这很重要。”若雪再一次强调。
夜澈唇微抿,郑重地指天发誓:“但凡有一句假话,愿遭天打雷劈。”
“师兄!”若雪一脸黑线的拉下他的手:“干嘛乱发誓?这不是捣乱么?”
“怕你不相信我啊!”夜澈说的理所当然。
“谁说我不信你?!”若雪用眼神警告他:“好了,我要开始问了。”
夜澈无声地点点头,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袖,正襟危坐,如果细瞧,会发现他一直不自觉的抿着唇。
若雪采用快刀剪乱麻的方式,开门见山地问:“师兄,你也老大不小了,你一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比如说,活泼大方的,贤淑端庄的,温柔善良的,勤劳朴实的,漂亮文静的,古灵精怪的……还有许多许多,你究竟喜欢哪一款?”
见她问这种问题却脸不红气不喘,而是落落大方,神情坦荡,夜澈心里打了个突,接着不言不语地盯着她看了良久,瞧得若雪都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还是你不喜欢人家问这种私密问题?”
夜澈摇了摇头,眸色微黯,似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叹,却还是瞧着她不说话。
“那你怎么不回答?”若雪觉得他的好心情好像一瞬间消弥不见了,整个人显得有几分消沉与失落,遂猜测是不是自己触到了他的雷区。
夜澈沉默半晌,终于开了金口:“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你不知道吗?”
他有跟自己说过吗?若雪还真的凝眉想了想,无果,就皱着眉头抱怨他:“你又没有跟我提过,我上哪里知道?我又不会窥心术。”
“有些人,想等她自己开窍,恐怕要等到地老天荒。”夜澈的语气尽显无奈:“你,正是那个死不开窍的人。”
若雪想掀桌,一片好心被雷亲,搁谁身上也不乐意:“喂,警告你啊!不许搞人身攻击,说你的事,干嘛扯到我头上。”
聪明如夜澈,已感觉到两人心思迥异,讲话也是鸡同鸭,与其迂迂回回似打哑谜,不如直截了当干脆:“应该不是你想问这些问题吧?你代谁问的?”
若雪反应很快,曲指敲了敲桌子,催促道:“休想转移话题,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夜流以指碾额,黑眸中风雨欲来,乌云席卷,沉吟片刻,却淡淡地道:“你不会是想做红娘吧?替谁这么卖力的牵线搭桥呢?”
宾果,夜童鞋,你太牛了,一蒙就对!若雪揉了揉脸,迎着他晦涩不明的黑眸,腆着脸道:“师兄,曲妍儿让我转告你,她喜欢你好久了。”
“这就是你今日来的真实目的?”夜澈面沉如水,声音沉沉闷闷,仿制强制压抑着胸中喷薄欲出的怒气,男性的大手从额头缓缓放下,修长的五指微微张开,徐徐按到八仙桌上。
所有指节清晰可见。
若雪望着他,没有说话。
忽地,“咔嚓”一声闷响,结实的紫檀木八仙桌猝然从中分成两半,哐当摔在地上,桌上的青瓷茶具,白玉果盘等物纷纷往地砸去。好似慢镜头一般,在瓷片和木屑四裂迸射之前,夜澈袍袖一挥,将盯着桌子的若雪卷到怀中。
“卫、离,你个混蛋!”他挑眉冷哼一声,不待若雪发问,伸指点了她的穴道,抱着人就往内窒走去。
而此时卫离在哪呢?
他其实是陪着若雪一起来的,不过他没有去夜澈的院子——如今,他见不得夜澈,见到必殴!还有就是,他卑鄙的想,由若雪去捅师兄阴刀子,比他去捅强多了,至少能令师兄痛苦十倍到百倍。
嗯,这种报仇方法虽不完美,却也差强人意。
所以,他在前厅陪着镇南候夜候爷聊些国家大事,朝堂政治。夜候爷和他聊的很投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而卫离表面一派温润优雅,不动声色地与夜候爷推心置腹,暗中却在盘算:不能让夜澈和若雪呆久了,是该让人去打断他们了。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卫云的身影在窗外一晃而过。
卫离马上向夜候爷告罪,言道还要去找师兄聊聊。通情达理的夜候爷知道他们兄弟感情极深,二话不说便放人了。
待到了夜澈的院子,见到一脸着急的紫露,他才知道,夜澈和若雪都不见了。
卫云和紫露一直守在屋外,一明一暗,两人异口同声,都说主子没有出过屋子,绝对是在房内。然而,低调中透着奢华的屋子里却一个人影也没有,八仙桌已碎成木头渣渣,状若齑粉,地上有水渍、四分五裂的瓜果、碎瓷片等等,狼籍一片。
卫离面无表情,步履如风,其它房间都不去,直奔内室。
内室一应陈设同样华贵,且处处透着风雅,梅花的冷香悠悠萦绕在空气中,镶金嵌玉的雕花床榻上干干净净,铺被叠的整整齐齐,纱帐垂挂,随风轻荡,山水屏风静静矗立,寻遍每一个角落,却依旧没有夜澈和若雪的人影。
他们两个,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夜、澈,你真可恶!”卫离俊脸生霜,桃花眼里隐含愠怒,低沉性感的嗓音吐出一字一句,字字如刀。
※※※※※※(亲,换了分割线)
夜澈说翻脸就翻脸,是若雪始料未及的。
虽然被夜澈挟持,且点了穴道,她倒也没有惊惶失措,而是冷静的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夜澈乍然之间像换了个人一样?并骂卫离是个混蛋。
卫离被骂是他活该,因为他有时候是挺混的,但关健是师兄要带她去哪?
倘若没有发生今天这事,她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夜澈的内室有一条密道,而密道的入口就是夜澈那张镶金嵌玉的宝床。请原谅她的孤陋寡闻,她是个见识浅薄的娃,以前见到密道什么的,不是在书上就是在一些影视节目中,亲身经历,这还是头一次。
随后想想也释然,皇宫内院,王候之家,大多有逃生的密道,夜澈房中有一条,也很寻常。
密道里面阴凉黑暗,有丝丝凉风拂面。夜澈不慌不忙的打了火折子,点燃壁上的一根火把,然后抱着她前行。
火把被风吹的摇摇曳曳,将两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拉的老长。
密道有点长,曲曲折折,再后面火把就照不到亮了,全靠夜澈腰上垂挂的夜明珠照明。
出密道的时候,一股带着炎热的夏风扑面而来,眼前豁然明亮,早晨的阳光还不太强烈,满眼的葱翠,青山绿林,野壑涧泉、虫鸣鸟叫,嗬!好一派山野风光。
“师兄,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出了密道,若雪发觉自己能开口说话了,虽然身体还是不能动弹。
夜澈青衣墨发,衣袂飘举,修长隽逸的身姿绝俗出尘,抱着她在绿林中如风般穿行,听到她的声音,便垂头瞧着她。
她安安静静地倚在他的臂弯中,纤细的身子柔若无骨,软绵绵的,一头如瀑的青丝垂直流泄,双眉如青山远黛,明眸如水,目光中略带深蕴,惹人怜爱的脸上没有害怕,只有几分无可奈何和疑惑不解。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滑到她红润饱满的唇瓣,依旧是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软嫩诱人,上次佯装醉酒后亲吻她的画面不期而至,清晰地回荡在他脑海里。
每每回想,总是心悸荡漾,意驰神迷!他抿了抿唇,只觉口干舌燥,不禁咽了咽口水。
无数次的午夜梦回,他都会梦到女孩或露着浅浅的笑靥,或一脸的无辜,却被居心不良的他压到身下的场景……
寂寞的夜晚,孤独来袭,他总会将那些看似平常平淡的过往反反复复的回想,细细咀嚼其中的酸甜苦辣。想到初次见她,她安静地看着他,静静地说:你好。也许正是那一次,她用那双清澈干净的墨眸扣动了他的心弦,而后的每一次相处,他竟然都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