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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尖刀劈头砍来,虽然有着厉气,却无力气。花著雨一挫身,一脚就踢在花碧媛握刀的手腕上,只听得“哐当”一声,尖刀霍然落地,花碧媛也被一脚踢得几个趔趄,若不是后面有人及时扶住,早已栽倒于地。
“雨姐儿这是干什么?还嫌你二姐不够惨,要把她踢死吗?”
扶住花碧媛的是跟着追上来的二夫人何氏,看到她女儿那般凄惨的样子,她不由冲着花著雨怒声喝斥着。
花著雨冷笑,“二婶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让我眼睁睁看着刀砍过来也不知回击,任二姐将我砍死不成?”
何氏无言以对,而花碧媛此时又像疯子一样从地上捡了刀又要冲上来,被才反应过来的花碧桢和花碧英双双拦住,“二姐不要这样,七妹又没做什么事,你为什么一定要伤她?”
“谁说她没做什么事?他那个师父使着人那般作贱我,如果不是这个小贱人唆使,他师父为何要那般对我?我不服,我要杀了她……”
花碧媛像疯了一般左右挣扎着,花碧桢两姐妹根本就压不住她,何氏也只是扶着,并未用力制止,眼看她又要挣脱过来,楼梯口已出现了秦氏和老夫人的身影。眼见此景,老夫人怒不可遏,朝身边的婆子喝道:“还不快把二小姐拉出去,一个千金小姐这般做死做活,是想把府里闹翻天么?”
两个婆子不敢耽搁,衣袖一挽,先将花碧媛的刀抢走,而后死死按着她,就往楼下拖。
花碧媛声嘶力竭地大叫,“我不嫁,你们就算是打死我都不嫁……花著雨,你个贱货,你唆使你师父这般作贱我,我和你没完……”
花著雨上前走到她前面,低头盯着她,一字字轻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唆使我师父作贱你?”
花碧媛放声狂笑,“你别以为别人没看见,三妹的丫头曾亲眼看到你师父醉酒的那晚你去了他的客房,后来你师父又从你的院子里出来,分明是你们师徒二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奸情,你怕我把你师父抢走,心里又嫉又恨,故意让你师父出绊子把我嫁给一个死老头。花著雨,你这般心狠手辣,你们师徒干出如此丧伦败德的事,会遭天谴的……我咒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席话让在场的人无不脸色为之一变,花著雨却脸上平静如水,直起身来淡淡看着老夫人,“祖母也听到了,这事是三姐屋里的丫头在嚼舌根。不说这等话传出去对孙女有多大伤害,且对花家家声也沾污不小。何况她刚才上来就砍,如果不是我反应快,现在已经命毙当场。祖母以为,我若是死了或者伤了,师父还会愿意拿出东西来填补亏空?”
就说以花碧媛的头脑,不可能想得出这件事是方篱笙授意,不过若是有花若芸参与,便什么事都变得有可能。自从上青城回来,花若芸一直都安静得跟猫一样,她也相信那只是表面。果然,花碧媛夜赴客房,这里面就有花若芸活动的影子,现在事败,同样又有她的影子,她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想来将她置之死地!
她现在如此点名道姓,就看老夫人会如何对待花若芸的挑唆姐妹相残的事。
“浑帐!”老夫人一脸怒意,“竟然还有人敢嚼主子的舌根,说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来人,去把那个嚼舌根的狗东西割舌!”
割舌?就这么完整了?
花著雨笑得讥诮,老夫人回头又对花碧媛厉声道:“居然为了一个下人的话就拖刀来砍姐妹,那些家教都被教到狗肚子里去了么?不管如何,这次你不嫁也要嫁,嫁也要嫁。福妈,着重吩咐下去,即日起,将二小姐将养在她的屋子里,若是还要闹,就给捆了手脚,直到出嫁的那天为止!若是再听她闹出什么岔子,谁疏忽职守谁提头来见!”
福妈连声应声,示意那两个婆子把又要开始发疯的花碧媛赶快押下楼。
何氏扑嗵一声跪倒在老夫人面前,哭求道:“老夫人不要如此对媛姐儿,好歹她也是您的亲孙女,求您不要让她在娘家最后的这些日子都还如此难过,刚才是她不懂事,媳妇一定好好教导她……”
看到刚才花著雨险些丧命刀下,还想起之前何氏借手中权势要将她女儿嫁给曹仁受那个残疾浪荡子的事,秦氏心里也来了气,便劝道:“嫂子也确实当劝着媛姐儿一点,其实那个沈从万家财万贯,不过就是年龄大了一点,媛姐儿嫁过去后,衣食无忧,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前二嫂不就是说要找女婿就要找个门当户对的么?他二伯经商,沈从万也经商,日后翁婿相扶,肯定可以把生意做得更大不是?”
她这一番话说得何氏差点晕过去,可以当她家老爷的爹的沈从万倒过来被称为翁婿,这不是在羞辱她?
想不到老夫人还点头道:“她说得有道理,老二一直说生意做得不顺,如果能在船运业得到沈从万的帮助,等将来花建武接手的时候,一定又可以创出另一番局面来。所以媛姐儿这般嫁,对你们二房也是有好处的。”
何氏泪水涟涟,就算花碧媛嫁过去也只是个妾,一个妾是个能说话的身份么?
她没想到秦氏会如此阴损,正想找个什么话回损她一番,忽然瞥眼看到花碧桢和花碧英两姐妹互递着眼色,不时又朝里间瞄几眼,一脸紧张之色。她再看向那里间的门,闭得紧紧地,大白天的这么关着,可不正常,难道有什么秘密?
她眼珠一转,就不着痕迹地爬起来,拍掌大哭道:“我苦命的媛姐儿啊,你怎么就这般命苦。其他的姐姐妹妹都可以找个好人家嫁了,为何你却要给人去做妾?都怪这做爹娘没用,让你受了委屈,当初你为何不把眼睛睁大点,出生在一个爹娘能掌权的……”
她一边哭数,一边跌跌撞撞好像不稳般朝那紧闭的里间门撞去,一直守在门口的花碧桢和花碧英吓得花容失色,两人急急把何氏拦住,齐齐失声道:“二伯母要干什么?”
何氏骤然收声,左右看着她们,“你们这般紧张做什么?二伯母只是想到你们屋里瞧一瞧,看是不是跟我们媛姐儿的闺房摆设一样,难道也不行么?”
“不……不是不行……只是我们闺房还不就那样,没……没什么好瞧的……”就算是花碧英镇定一些,但是她毕竟年少,里面的人又实在不能在众人前暴露,紧张之下,连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而她们的神色,分明也让老夫人起了疑,上前道:“既然不是不行,就把门打开让祖母瞧瞧。这些年在经堂,还不知道你们这些小辈是否跟我们那时候一样爱干净整洁。”
花氏两姐妹更是慌得手都抖起来,花著雨暗叹,她们这般不镇定,不生疑都要生疑了,如果现在正在洗浴的黎司桐蓦然出现在众人面前,这两姐妹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她正欲想个什么说词拦住老夫人,想不到何氏霸蛮得很,忽然扒开两姐妹,直接就朝门扉使力撞了去。
花碧桢花碧英捂嘴尖叫,同时何氏也因用力过甚,一头撞开虚掩的门竟是栽倒于地。她顾不得狼狈,立即爬起来四下里看,花著雨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黎司桐行动不便在泡浴,这不是要叫她逮个正着么?
她不禁伸长脖子朝那边仍热气氤氲的浴盆望去,那里根本就是人影已沓,哪里有什么洗浴的少年?
她心里一松,看来是黎司桐已躲了起来,不知躲在了哪里?
何氏同时也看到了那盆热水,冷笑道:“这水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这里刚才在洗浴?”
老夫人也跨进了屋子,四下一看,沉声道:“大白天的,为何把窗子都遮得如此之紧?是谁怕见光么?”
花碧桢和花碧英此时又惊又怕,秦氏也看出了两个女儿的异常,虽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事,作为母亲,自是护着她们的。向她们暗使了个眼色,便上前道:“碧英这两天说不舒服,有些小风寒,便不时叫人抬水上来泡寒气。这窗子拉得紧,自然是怕有那不良之徒躲在外面偷窥,这丫头向来胆小,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事。”
“是么?原来碧英还有这么个毛病啊,我们还真是不知道。”何氏根本不相信,又在床上床下四处仔细的瞄的,然后又开了衣柜箱笼,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心里大是失望。
此时秦氏更有了底气,“不知道二嫂究竟在找什么?以为我女儿屋里藏了男人?”
何氏无话可说,老夫人看着她没好气道:“不去教导你女儿,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一众人终于相继离去,秦氏离开前也狠狠瞪了花氏两姐妹一眼,跟着送人下去了。
待人走尽,两姐妹吓得同时腿一软,给瘫坐在了地上,花著雨上前拍拍她们的肩,也暗松了一口气道:“没事了,差点就露了馅,好在世子机警,事先就躲了起来,不然真要闹出大事了。”
“对了,不知道世子躲了哪里,叫他快出来,可别憋坏了。”才想起要找黎司桐去的花碧英又爬了起来,可是任两姐妹如何找,根本就不见黎司桐的身影,看来黎司桐不在这里,已经走了。
花著雨因为担心芍药,不待得到她们寻找的结果便下楼去了。对于她来说,黎司桐能躲开,说明他的行动已无碍,那么也没她的事了,至于黎司桐以后会如何,因为他突然心性有变,所以她也留了一手,是好是歹还要看他的造化。
芍药是在门口拦阻花碧媛上楼的时候被扇了一耳光,又被推得撞到了腰,所以才一直没有上楼。花著雨给她看了看伤,觉得并无大碍,不过还是安排她休息几天。
芍药摇着头一腐一拐道:“这倒不至于,只是奴婢在楼下也听到二小姐嘴里吐出来的那些不堪的话,心里实在担忧。”
扶着她的花著雨一怔,“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又是听了人挑唆,这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芍药咬着下唇,半晌,才低声道:“若是小姐哪一天真与师父生出了情愫,这天地岂非不容?”
花著雨呆了一下,转而失笑道:“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你是不是也想得太多了?”
芍药幽幽道:“真是奴婢想太多了吗?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小姐与……的亲密……不是奴婢不相信小姐,只是有些事情往往会按着无法控制的方向行进,小姐现在心里恐怕还不自觉,等将来自觉时,恐怕又要迟了。”
花著雨继续摇头,想起方篱笙那些隐藏于皮相下的痞气与无赖,更是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能,不可能,我绝对不会喜欢上他那样的人,真的是你想多了,更不用去担心有那种让人非议的事发生。”
“那小姐喜欢什么样的人?四皇子那样的?可是奴婢也觉不着小姐有多喜欢他。难道是太子那样的人吗?若是太子也无可厚非,毕竟太子对小姐也是有情有义的,如若你们能在一起,相信小姐也能幸福。”
花著雨还是摇头,“我与他只是朋友,没想过成为夫妻。”
“可是太子已把小姐的名册报上去,并且承诺了奉仪之位,小姐不嫁他还能嫁谁?”
花著雨不以为意道:“我会让他把名册撤掉的。如今我年龄还小,为何要急着嫁人?”
她忽然低了声音在她耳边神秘道:“告诉你实话吧,我只要让那些曾对我不好的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便会悄然离开,到时候你就准备随我远走天崖吧。”
第一次听到她这种奇异想法,芍药听得一愣,半天没回过神来。
“七小姐,总算找到你了,太子有急事找你呢。”
正说话间,阿信竟是突然从前面走了出来,花著雨精神一振,就知那件事有消息了,忙道:“殿下现在哪里,快带我去。”
“请随我来。”阿信转身就走。
芍药还想跟,花著雨让芍药回去休息,说她稍后就回。
芍药没再坚持,心里却有些疑惑,这两天小姐跟太子两人好像有些神秘的样子,他们是有什么事吗?或者是,小姐真的喜欢上了太子,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可是她明明和她师父独处一晚,孤男寡女,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吗?
她一进静婷苑,就见高山看着她问道:“芍药,你家小姐呢?”
芍药也不相瞒,“刚才太子有事找她出去了。”
高山二话不说,调头就出了门,芍药心里略为惴惴,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花著雨随阿信来到一处独家小院,走了几进院,就见楚霸在一处廊下候着。看他脸上气色不错,便笑道:“看来我可以听到好消息了。”
楚霸哈哈一笑,很自然地过来揽住她的肩道:“确实。而且按你所说,今日某人在朝堂上被人弹阂得差点一命不保,这次果然让他吃了大亏。”
花著雨听得也笑了起来,“如何一个不保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