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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成叹了口气,问道:“山西的灾情,很严重吗?”
那女子一阵惨笑,语带哭腔却没有一滴泪水流下:“夏日大旱,又遭了蝗灾,拿自家的田抵押,借了吴大善人的贷挺过去了,哪想到入秋又遭了霜灾,整个村子都颗粒无收,吴大善人催得紧,卖了大女儿还了利息,官府又要征辽饷,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抛荒逃灾了......”
“可往哪逃都没吃的啊!官府也不放粮赈灾,咱们只能吃虫鼠,虫鼠吃完了吃树皮,树皮也吃完了便吃土,到最后吃无可吃了,都说京师天子脚下,圣天子不会看着百姓饿死,会放粮施粥,便都往京师去。”
“走的时候一家五口,公爷和婆婆熬不住饿死了,男人跟其他流民抢吃的被打死了,只有俺带着俺娃一直走,一直走,嘿嘿,他们说得没错,到了直隶就有好心的官爷给咱们吃的了。”
吴成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泪水在眼中打转,看着那女子啃着饼,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把目光挪到她的孩子身上,却发现那婴儿紧闭着双眼,胸口没有一丝起伏,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吴成皱了皱眉,伸手去摸婴儿脖子上的脉搏,女子浑身一抖,扭了扭身子,但最终还是没有避开。
那婴儿全身冷冰冰的,脉搏也没有任何动静,吴成一惊,问道:“您的孩子......”
“早就饿死了......”那女子又是一声惨笑:“俺一直饿着,没奶水,娃儿哭了三天三夜,终于是不哭了,活活饿死了。”
吴成嘴唇都颤抖了起来:“那怎么不让他入土为安呢?”
女子摇了摇头:“俺男人家里就这么个单传,刚刚出生没几天,都没长成人就去了,俺舍不得他,要是埋了,会被野狗和饿得受不了的人挖出来吃了,烧了又怕他地下有知会疼,就先带着,等他只剩骨头了再烧了。”
吴成顷刻间泪流满面,点了点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叹了一声,走到大雪之中。
过了一会儿,绵长鹤凑了过来:“成哥,咱们给每个人都分了饼,毛孩回营地去取豕肉了,等会给他们弄点肉食,半夜能冻死人,光吃冷饼,他们中很多人挺不过去的。”
吴成却久久没有回答,绵长鹤凑近一看,却见吴成捡了根树枝,在雪地里不断写着两个字:“人俺认识,前面那是啥字?成哥,你写什么呢?”
“吃人!”吴成长出一口气,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遍:“吃人!”
绵长鹤沉默了一阵,劝道:“成哥,老百姓自古以来就是这样,太平盛世吃糠喝稀,乱世了逮着什么吃什么,总不能让自己饿死,你别放在心上。”
吴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古来如此,不代表它是对的,阿四,我就要把它放在心上,就要永远记着这两个字,若是我得此机缘在这世间走一趟,留下的却还是这般吃人的世道,那我来这做什么?我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