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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幼侬相信了他是皇兄派来找自己的人,声音软绵无力的道:“我、我脚好软,走不动路……”
闻言,靳琛把她拉开,目不斜视地转过身,然后半蹲了下来:“属下背公主出去。”
李幼侬看着那宽阔的背,踌躇了一下,最后还是慢慢地趴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后,趴在他的肩头,小声说:“我会让父皇赏你的。”
靳琛“嗯”了一声,试图转移她恐惧的情绪,应道:“属下便谢过公主殿下。”
从山洞出来,不可避免的又被瀑布淋得全身湿透。
小心翼翼地从瀑布底下的大石头朝岸上走去。才到岸上,便有人发现了他们,高声喊来了人。
靳琛蓦地想起了身后公主的穿着,放下了人之后,便严严实实的把人挡在身后,低声道:“公主现在不便出去,暂且躲在属下的身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出去,小公主还是软软的应了一声“好”。
因站得不稳,从身后抱住男人结实粗壮的手臂。
太子闻声寻来,看到靳琛浑身湿了大半,身后似乎有一个娇小的女子,一双白皙小巧的手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虽被遮挡得严实,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但清楚那女子也是和靳琛一样湿透了。
太子惊愕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了,连忙脱下了身上的外衫,让一旁公主的婢女拿过去。
婢女快步的走了过去,走到了靳琛的身后,把像是从水里边捞起来的公主裹得严严实实的。
李幼侬被裹得严实,被婢女扶着走了出来。走了几步之后脚步一顿,转回头眼巴巴的看向靳琛。
见她不肯走了,身旁的婢女轻声劝道:“公主,太子殿下在等公主。”
李幼侬这才迟迟收回目光,向自己的皇兄走了过去。
太子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靳琛,时候才收回目光,安抚受了惊吓的幼侬。
天色暗下来后,太子与七公主都回来了,大家伙也都松了一口气。
听说太子回来了,刘语馨便坐不住了,思来想去还是支开了婢女,一个人出了帐篷,往太子的帐篷而去。
可就快到太子帐篷的时候,却被一个侍卫拦了去路。
“你是何……”人字还未出来,抬起头看到了熟悉的脸,话语戛然而止,脸色也随之一白。
“沈、沈三郎,你怎么会在这!?”刘语馨低声惊道。
沈寒霁面色深沉,压低声警告道:“闭紧你的嘴巴,什么都不要说。你若说了,你与那吴珂书生的事情便会立刻传遍全金都。”
听到吴珂这个名字,刘语馨脸色一变,瞬间没了任何血色,寒意从脚底上升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知道她和吴珂的事情?!
他知道她和吴珂的事情,他还知道什么!?
会不会连她重生的事情都知道了?!
虽有将士巡逻,但没有过多注意他们。
沈寒霁向前几步,停在她的身旁,继而低声意有所指的道:“别妄想着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太子,就能保住你自己,保住刘家。可等你的利用价值全没了之后,皇家又会留你到几时?”
“只要你今天去说了那些话,我便会想尽办法把你和整个刘家从现在这个位置狠狠地扯下来,再而把你的丑事公之于众,让你在金都无地可容。你若是能闭紧你的嘴巴,我便会想方设法的保住整个刘家。”
说完这话之后,沈寒霁从她的身旁径自走开。留下一脸惊骇的刘语馨。
沈寒霁像是什么都没有说,可好像什么都知道。
话里话外好似知道她重活一世的事情,更知道上一辈子中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他很有可能也和她是一样的,一样重活了一辈子的人。
他上一辈子是那城府深,心计深不可测的宰相。她又怎会是他的对手?
他想要算计的东西和人,轻而易举。
他若是要对付整个刘家,也是轻而易举的。
在这一瞬间,从上辈子带到这辈子的各种情愫,都在这会变成了恐惧。
且让她害怕的还有他方才那句“等你的利用价值没有了之后,皇家会留你和刘家到几时?”
她所知道的只有往后八年的事情,若是八年之后,再发生的事情她皆预料不到了,她还有什么用处?
沈寒霁离开之后,刘语馨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了许久,直到婢女出来寻到她,她才回过神来。
“姑娘你要去哪?”婢女关心的询问。
刘语馨面色呆滞的摇了摇头,喃喃自语的道:“我哪也不去,不去了……我们回去吧。”
*
温盈今日是来葵水的第一日,小腹下坠,更是一阵阵的疼,又因为惊吓,更是疼得厉害,但都忍了下来。
喝了些热水后,沈寒霁也回了帐篷。
温盈忙上前,与他道:“夫君先坐下,让我看看伤势。”
沈寒霁转过了身,脱下身上的衣服,岁而慢慢解下那被血染红的纱布。
温盈看到了伤口。
虽然箭伤不深,可也是伤了皮肉的,血肉模糊了一块。
原本伤口可能没有这么狰狞的,但因他这半日下来随着太医给受伤的将士包扎医治,所以这伤口严重了许多。
看到伤口,温盈心里发堵得厉害,难受得很。
她转身去拿从太医那处寻来的纱布和金疮药。
转回身后,嗓音中有一丝丝的哑:“夫君且先坐下来,我给你重新清理伤口。”
沈寒霁顺从的在矮杌子前坐了下来,背对着她。
温盈洗了帕子,放轻动作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
昏黄的烛光,很是宁静。
沈寒霁没有说话,温盈也没有说话,只专心地处理着沈寒霁肩胛处的伤口。
时间满满的流逝,没人在意过去了多久。
直到温盈撒了金疮药,要用纱布包扎的时候,沈寒霁才抬着手臂,与她低声说道:“方才我在太子帐前拦下了刘家女。”
温盈动作微微一顿,但随即继续细心包扎。
“她去,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太子吗?”温盈低声询问。
沈寒霁微微点头,继而道:“今日一事,有太多我无法预料到的变数。她若是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了太子,太子那边或许纳她为侧妃,从而知道更多的事情,但有一些祸端也会随之而来。”
温盈包扎好了伤口后,坐到了他的面前,面色苍白的道:“我有些不懂,或许在话本中,她救过太子,也暗中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了太子,所以才得以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可如今她并未救过太子,就算是当上了侧妃,和话本里边的发展也大同小异,为何会说有更多的祸端?”
沈寒霁未急着回答她,看到了她苍白的脸,问她:“可是肚子疼?”
温盈温声应:“有些。”
沈寒霁拉着杌子坐到她的身旁,随而伸出手放在了她的腹部上边,轻轻的揉着。
温盈心弦微颤。目光从腹部的手掌往上抬,与他那温柔似水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在这个时候,心里边的冰山似乎有一个小角落已经融化了些许。
沈寒霁边抚着她的小腹,便解释道:“原本若是一切都按照话本中进行,她拿捏着调香阁的把柄,开铺子,赚得盆盈钵满,日进斗金,再而救下太子,立下了大功一件。因铺子的银钱能充盈国库,而她也是为太子豁出去过命的,在这二者的前提之下,她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太子,太子依旧会看重她,是觉得她可交心。可现下她是有铺子,还是救过太子?她两样都没有,谈何与太子交心?”
温盈思索片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小声道:“夫君的意思是,如今她没有财源不断的铺子,也没有救过太子一命,于太子而言,她于旁的世家贵女其实是没有任何区别的。她若是说了自己被上天眷顾的事情,没准还会成为她和刘家的灾祸?”
当一些事情中途发生了变数,那就不可能再是原来的结果了。
沈寒霁点头,细声道:“这皇家疑心重,也忌讳荒诞诡异之事。太子会利用刘家女知道一些将来发生的事情也无可厚非,但同时也会提防着刘家女和整个刘家,甚至会在处理完裕王之后,下一个便是刘家。”
“我警告过她,若她能想明白,便能救下她和刘家。若想不明白,我便只能在保住你我,保住永宁侯府之下,与整个刘家为敌。”
她知道温盈会早死,那么她告诉了太子,可过了两年后温盈依旧活着,太子会怎么想?
她与太子说上辈子没有听到过李清宁出事的事情。
可这辈子李清宁又是流放皇陵,又是自尽的,且与永宁侯府,与温盈都相关。如此,太子又该如何去想这些事情?
或者太子会多做联想,从而怀疑他,或者是怀疑温盈,怀疑他们和刘家女是的一样。
他现在就像是在冰上行走一般,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得万分小心。
沈寒霁叹息了一口气,收回了她腹上的手,伸臂把她纳入了怀中。
今日赶回来的时候,沈寒霁才知晓自己真真切切的不能没有温盈。
这小半年下来,他逐渐纵容自己越来越在意,越来越接近她,感情深了也是自然的。
因为感情深了,所以他被梦魇住的次数也逐渐多了起来。
以前卧榻之侧若是温盈睡在一旁,便会被梦境所魇。可是如今,卧榻之侧若是没了温盈,一样的辗转难眠。
拥着她睡,才能睡得半夜安稳。
他上半身未着衣物,温盈贴在他散发着热息紧实胸膛上,能清楚的听到他稳健跳动的心跳声。
他低声道:“阿盈,我们谁都不知道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不用勉强你现在就完完全全的接纳我。但可否给我个机会,让我们两人重新开始的机会,可好?”
温盈在他的怀中沉默不语,半晌后,才温声回应:“就让那些事顺其自然吧。”
她不知道该如何应他。或许往后会有感动,会有温情,但她不知道能否在这些基础上边再倾注男女的那种感情。
所以,她只能回他一句“顺其自然。”
沈寒霁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无奈的笑了笑,轻声道:“好,依你,我们就顺其自然吧。”
虽顺其自然,但无论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皆会握紧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