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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的更大了,铺天盖地,往远处看去茫茫一片。
从粥铺进到学校东大门再回宿舍,这段路并不是很远,路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却因为路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雪,以璨走的连滚带爬。最后一跤就摔她离宿舍不远的那条鹅卵石子铺的路上,手蹭到了一块碎石上,擦破了一个口子,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只是受伤的那条腿有些不方便,连泥带雪滚得满身都是。
刺痛中,她像是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冬天,她还不到十岁的时候。
家里那时候还没有接上煤气,连着几天大雪,眼看就要过年了,她跟着母亲用一辆自行车推着去换液化气罐,雪天路滑,母亲瘦弱的身子控制不住负重的车子,最终母女俩还是一起摔倒在路上。她被自行车的把手磕破了额角,有两滴血滴在了洁白的雪地上,看着是那么刺目。
母亲吓坏了,抱着她哭,喃喃地说对不起她。她用小手紧紧搂着妈妈的脖子,虽然很疼,却没有妈妈的眼泪来的震撼。
她慌乱而笨拙地安慰着妈妈:“妈妈你不要哭了,等璨璨长大了能帮你干许多活儿,妈妈就不会摔倒了。”
记忆中,妈妈仰起了满是眼泪的脸,笑的那样难过。
那是自己成长中看到妈妈哭的印象最深的一次,小小的以璨从那时候便明白,她不能哭,如果她哭,母亲会更难受,从此以后她受了再大的委屈也轻易不掉眼泪。
今天,她看到苏航哭了,豆大的眼泪流的满脸,却是在被拒绝救他的儿子的时候哭的。她相信,那是真情流露。
二十二年了,她终于在那个薄情男人的心上狠狠地插了一刀,看到他流眼泪,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淋漓尽致快感。
“嘭”地一声响,是不远处关车门的声音,随着踏雪而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着黑色皮鞋的大脚停在她面前。
不等她抬头看清来人的脸,只觉得身子猛地腾空而起,整个人被抱了起来:“这种天气你不好好呆着乱跑什么!是不是这条腿废了你才甘心!”
当程中谦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的时候,以璨才发现自己最狼狈的时候都悉数落入这个男人的眼里。
飘飘洒洒的雪花迅速将他的头发盖了一层薄薄的白絮,黑黑长长的浓眉、眼睫仿佛带着灵性,雪花落上去后便融化成晶莹的水珠。一双幽深点墨般的眸子带有浓浓的心疼和责备,这让他看起来比平更加温润亲近。
真好看,像是童话里的冰雪王子。
以璨仰着抹的满是泥雪的小脸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看,然后咧着嘴笑了。
“别哭,车子一会儿就来了。”随着身体被搂紧,他的声音增加了几分温柔,在她耳边响起的时候,清咧的气息呵在她脸颊和耳垂上,传来阵阵□。
“这么大的雪天还跑出来,怎么这样不省心?”程中谦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泥血,口气极尽呵护,像是她只有三岁般宠溺。
为什么这个男人要长成这个样子?有那样的家世,又那么有钱,是不是非要这样才能显出她的卑微和可怜。
可惜,她不是善良美丽的灰姑娘,她只是一个满腹仇恨,冷血自私的卑鄙小人!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可怜?是不是你也认为我们是没人要的野种?”
“胡说!你发烧了吗?”程中谦被她眼中的泪水吓坏了,也不嫌弃她又脏又乱,只是用修长的手指不停地抹去她脸上的眼泪,拍去她身上的泥雪。
“你和你妹妹,都是很好的姑娘,你妈妈也是个很好的妈妈,说你们不好的人,是他们自己有问题。”
这是程中谦第一次看到她哭,上次被撞伤流了那么多血缝了十几针她都没掉一滴眼泪,怎么这会儿摔一两跤她就会哭成这样子?
他认识这丫头这么久,印像里她只是个脾气倔犟的小姑娘,虽然有良好的家教,却也掩饰不了原本警惕不驯的个性。他却从没有看到过她这样脆弱的一面,一下子心里变得极柔弱,放任她不管不顾地揪着他的大衣领子抹她一脸的鼻涕眼泪。
真是个小泼皮,哭的这么难过也不忘记顺便恶心他一把。
纷纷扬扬的雪花洒落的四周成了一片雪白的世界,没有人看到程中谦脸上此时的温柔,直到阿诺的车子缓缓停靠过来,他才抱起她小心地塞到车子里。
他撇了一眼响个不停的手机,有些不耐烦地关了机,上车坐到了她的身边,轻轻把她圈在了怀里。
“回公寓去。”随着他低声命令,阿诺熟练地将车子驶出Y大校园。
大雪封路,并不太远的路程车子驶了近两个小时才回到程氏公馆。
以璨是被程中谦一路抱着上电梯,又抱着回家的。
满心酸楚中,以璨暗自想到,过了年自己就二十二岁了,长到这么大,除了外公,就只有这个男人抱过自己两次,还都是这种狼狈的时候。转念又很不厚道地庆幸,亏得自己怎么吃也长不高长不胖,换了郭玟玟那身板儿,不累他半死也得让他喘半天。
想想公寓三楼那间满是锻炼器械的屋子,就知道他不是那弱风扶柳的公子哥儿。
小吴还没有离开,看到以璨这个样子被程中谦抱进来也吓了一跳,忙和徐嫂一起伺候着她回到先前住过的卧室,扒下她的衣服让她洗了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再从衣柜里找来干净衣服给她换。
徐嫂又拿来药箱,让她躺在床上细心地给她伤口消毒擦药
以璨腿上的伤口因为正好在关节处,摔倒时候又裂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虽然问题不大,却看着血淋淋的森人。
“苏小姐,程先生听说你走了,可生气了呢,今天上午回来衣服都没换就出去找你了,还把我说了顿呢。”小吴又委屈又欣慰地和她唠叨着,引得以璨发笑。
过了一会儿程中谦拿着上次医生给开的药膏进来:“把手臂上的疤抹一下,好好揉揉。”
“没关系,疤不重,用不着。”
郭玟玟不知道从哪儿开了一管膏药,天天抹她阑尾炎手术留下的疤,满宿舍臭死了,她才不要抹。
程中谦大约是看出她的意思,一屁股坐到她身边做出跃跃欲试状:“我帮你抹?”
“我,我自己来。”以璨红了脸拍开他的手,用被子蒙上头不理他。
还真不能再让他再动手动脚了,虽然他长成那样,自己可以当成占便宜,但是便宜占多了是会出事儿的!这点理智她还是有的!
程中谦看到以璨耳朵都红了,像鸵鸟一样躲避着他的样子,不由得翘着嘴角笑的极不正经:原来这头小狮子怕羞!
他顿时为找到降服她的办法而沾沾自喜起来。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