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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艘龙舸绿丛间,载到扬州尽不还。应是天教开汴水,一千余里地无山。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大运河,北起涿郡,南至余杭,又以广通渠接黄河通达关中,上下左右纵横五千余里,货殖输于天下,是为要道。
而就在这纵横五千余里的宽阔河道之上,最为紧要的当属两处,一为所处中原的洛阳,二便是集东南之力于一地的扬州。
扬州乃水路要塞,诸多内水汇于运河,大大小小的渡口更有十余座,但在这般多的渡口中,运力最大,人力最众,下辖船只最多的却只有三处,瓜州渡、东关渡、扬子渡,又称扬州三漕,而今日,李恪在此宴请的便是这扬州三漕的主事。
“铮、铮、铮...”
一阵昂扬悦耳的琴音自琴弦之上倾泄而出,流入李恪的耳中,李恪原本微阖的双目渐渐张开,举起手中的酒樽长饮一口。
“妙琴、妙曲、妙人,这一曲广陵散如刀裂锦帛,昂扬顿挫,甚得本王之心。”李恪放下酒樽,抚掌叹道。
李恪之言方落,当场陪坐的三漕主事闻言,也纷纷应和道:“殿下之言甚是,此处曲好人也好,似乎我等以往所听很是不同。”
“哈哈哈。”
一旁陪着李恪坐在次席的李愔笑道:“几位主事倒是好耳力,正如几位主事所言,方才奏乐女子非是扬州人士,而是本王自长安带来的教坊司乐师。教坊司之人原本只供宫廷,父皇担心皇兄人在扬州,平时乏闷,缺个乐子,这才命本王带了南下。”
三漕主事互相望了望,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讶色,杨子渡的主事赵瑞起身道:“我等都是粗人,只能听出此曲似与旁处不同,却不知此曲何名,更不知精妙于何处,只是万万不曾想到竟是宫廷乐师所奏,我等也沾了殿下的光,大饱耳福了。”
赵瑞为杨子渡主事,本是渔户出身,大业末年见得运河通畅,这才卖了家中河田,另买了艘小船专跑南北货运,奔波十余载才有今日不菲的家底,靠着河运发了家。又因为他渔户出身,最能体恤下情,故而在扬州漕运当中也深有威望。
赵瑞家中豪富,平日也常来青楼消遣,只不过他来此寻得尽是皮肉买卖,哪有什么听曲的雅兴,故而对琴曲之道可为一窍不通了。
其实赵瑞哪里知道,这广陵散真正难得的并非这乐师,而是这首曲子。
广陵散原本魏末嵇康所创,为其甥袁孝己耳闻习得,而后手录琴谱传于宫中,就连眼下宫中的琴谱也是传自前隋,民间是决然听不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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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摆了摆手,笑道:“几位主事客气了,本王少年为质,在突厥四载,耳边听得大多是些胡曲,本王回了长安后又投身行伍,奉父皇之命统领右骁卫,也算是个粗人,这曲广陵散也只能听个大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