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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结束,冬天就在眼前。入夜后的海狮城虽然已经开始额外提供室外暖气,但城市的整体气温还是略有点低。走在路上,寒意明显。不过这点困难,丝毫不影响住在大使馆区的权贵子弟们四处走动,各自寻找各种快乐。南区的商业街上一片灯红酒绿,到处都能闻到爆米花和香水混杂的香气,空气中满是纸醉金迷的堕落气息,就像曾经的那座海狮城又复活了。
同一时间,主产区各幢大楼食堂里工作了一天的海狮城市民们,则正好快解决掉晚饭。食堂里吵吵闹闹的,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来,跟同事或者家人讨论着刚才《东华时空》节目里的观点,一边端着空盘子走到大门边的空桌前,把盘子搁在最矮的那一摞上面。
桌子上,上千个空盘和空杯,层层叠叠,堆成小山。
一个大食堂供五千人吃饭的场面,就是这么壮观。
吃饱喝足的人们,卸下一身的疲惫,晃晃悠悠往家里去。多数人手里还提着各种食堂零食窗口免费提供的水果和零食,量不大,水果最多半斤,零食也就一包两包,不过撑过个把小时的电视时间,勉强也算是够了。然后晚上九点来钟就能睡下。
而那些结了婚的,或者有稳定对象的,或许睡前还会根据个人身体状况和需要,有点其他选择。反正只要不吹牛逼,平均每人十分钟之内就能完事儿,也不怕耽误明天早上起来上班。
一道围墙,将海狮城的城区分成大小两块,两边的人都各得其乐,岁月都很静好。但是如果后世要书写历史,这一天肯定绝不会是海狮城此时看起来的这副平静祥和的样子。
在历史记录者的笔下,这个特别的夜晚,必然将充满硝烟、惊恐和血腥的气息。
记录时间,从天京市时间晚上8点开始。记录地点,始于圣约翰彼得堡哈布斯怀特宫前的草地上。记录顺序,则大致是这样的:3037年9月 30日,圣约翰彼得堡时间下午2点,卡尔梅迪奇在指桑骂槐的演讲过程中,公然为全世界的脑波电能源利益集团做道德背书,定下了决定大规模建设超级大楼的政府计划,得到全世界脑波电能源集团的强烈支持。
紧接着在半小时后,也就是天京市时间当天晚上8点30分,东华国国家电视台在黄金时间,播出《东华时空》特别节目,蓄意挑起了脑波电和核子能二选一的话题和争论。节目播出后不到十分钟,在节目上立场鲜明地为脑波电能源站台的嘉宾便被杀害,连灵魂都被抹去。
事后东华国方面对该案件讳莫如深,但全世界都很奇怪地认定了凶手就是某位海狮城领导人。然而这起代号“尼古拉斯张七”的凶杀案,却并非是这天最劲爆的新闻。这天的最后一个也是最大的新闻爆点,是海狮城市政厅能源部部长上将壮壮,在海狮城时间晚上10点15分,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宣告:海狮城能源部已经完全掌握可控核聚变技术,并顺利完成了相关工程项目建设,并将于3037年10月1日起,在海狮城总部大楼率先投入使用。
消息一出,全球一片哗然。
……
“值了,我这辈子值了……”
时间倒回到壮壮召开新闻发布会前的半小时,耿江岳带着两名能源机械工程方面的专家从【我的宇宙】世界里出来后,两名专家忍不住深情感慨,耿江岳也总算长舒了一口气。
壮壮和小红两口子毕竟只是搞理论研究的,实验室测试所设计出来的装置,虽然核心技术和工艺全都过关,各主要参数也都到手了,但装置本身,却还仅仅只是个毛坯。
这个毛坯,就仿佛一台只有发动机和操作系统的车子,哪怕模拟测试表现得再好,也没办法拿来直接用。想要投入应用,就必须设计和建造出更标准和更规范应用载体。
一方面要能做到可以完全自主生产,另一方面,而且是更重要的一方面,还必须得跟海狮城的新式大楼能源系统完全契合。
在手握核心资料的前提下,这个任务似乎听起来已经很容易了,可事实上,任何一项技术从实验室到工程应用,依然需要无数次的改进和尝试:
要进一步完善装置的规格大小,要优化材料,要优化线路,要让操作变得更加简单,简单到连傻子都能明白,反应炉该怎么开启和关闭,什么时候又该给设备降温,什么时候更换燃料,遇到紧急情况,又该怎么启动保护模式,等等等等。
而这些,全都是需要时间来试错的。
耿江岳把小红送回天京市,把她已经不那么完整地交还给满脸懵逼的乌贼后,立马就返回海狮城,召集起了一大群海狮大学的学术大佬们,把壮壮和小红十八年的实验室成果交给了他们。这些专家们拿到资料,神情认真又凝重地看了足足两个小时的文章,接着又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后,最终得出结论:实验设计没问题,如果所有参数可靠的话,三年之内,他们有九成把握,能做出完美的二代核聚变发电装置来。
耿江岳一听这话,心说老子哪儿有三年时间好磨蹭,然后直接就拉上讨论时说话气势最牛逼的两个能源机械工程专家,三个人一起进了【我的宇宙】,果断开启了【时光】。
这一次,一晃就是将近四年……
耿江岳在这四年时间里,配合着两个专家,一步一步,把装置的每个零件都摸了一遍,方案改了四次,做出三套设备,一直到最后一次,才做到出近乎完美的成品。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包裹着铁皮的人造太阳……
不仅如此,耿江岳还顺带手,在专家的指导下,花了半个月时间,打造了制造这个设备的全套流水线。至此,海狮城高等教育和科研部,才算是完全从理论到冶金和制造工艺,以及软件操作系统层面上,完全掌握了可控核聚变发电的所有流程和技术。编出来的一整套书,字数多达231万,巨厚的一本,拿在手里颇有分量,让耿江岳当武器的话,唐威还得死一回。
在【我的世界】里折腾了四年,耿江岳再回人间,感觉仿若隔世。
但作为领导,他还得强行克制情绪,先把两个大喊“今天就可以去死”的专家安抚好后,才留下他那本《可控核聚变装置设计与制造工艺概论》的皇皇巨著,然后急忙带着领先这个时代至少八十年的四代机,匆匆跑向总部大楼的能源控制中心。
而这八十年,也不是随便说说的——付文杰之前的研究成果放到一边不算,付文杰站在那些前人们的基础上,又埋头苦干六十年所取得的成果,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理论进步,所以他和海狮城的那个天才走后,这块技术的理论,就立马退回到最初状态。
但由于耿江岳这边有备份,因此这六十年的理论积累,算是被侥幸捡了回来。随后再加上壮壮和小红的十八年实验室积累,以及耿江岳三人的四年工程积累,四舍五入,最少也是八十年、三代人的接力成果。而如果说得再不客气些,就这八十年,还是开挂的结果。
因为这个世界上,几乎不存在第二个像【我的宇宙】这么牛逼的试错空间。
在【我的宇宙】中,不论需要什么材料,研究技术人员都可以随时用能量换取。而这些实验材料如果要在现实世界中制备,光是冶金这一步,就得耗费掉无数人的心血。
运气不好,材料得换上十几次才能得到满意的结果。然后就在这个试错的过程中,搞不好几年乃至十几年的时间,一转眼也就过去了……
实验室阶段如此,工程试验阶段也是一样。
如果没有全人类共同协作提供帮助,这玩意儿能在两百年内问世,就算老天爷给面子了。
直到现在,海狮大学,终于成了老天爷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