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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半路,前方黑暗中盔甲摩擦之声传来,巴蜀大军的轮廓渐渐清晰。
子婴正欲绕开,忽见大军前一略带文气男子,正紧张的东张西望,正是毛乔。
子婴不悦朝着大军喊道,“不是说没有寡人的命令,不准乱动吗?!”
“王上?!”
毛乔听到子婴的声音,带大军速进片刻,才发现前方面色惨白的子婴。
毛乔擦着双眼,冲到子婴面前,仔细打量着半晌。
“王上...没死啊?!”
“何人与爱卿乱说的?!”子婴皱眉问道。
“是赵夫人...”毛乔激动中带着些许尴尬,“夫人说过没人能在郭亭面前玩弄心计,王上此行必十死无生。”
赵姬从一千“巴蜀兵”身后绕出,呆呆看着子婴,本来媚态的脸早已没了神情。
“夫人的奇术好似出错了呢。”子婴玩笑道。
“西南有王星将落未落,臣妾误以为王上被郭亭囚禁,担心身上的伤势加重。见郭亭大军出城,特此营救王上。”赵姬跪拜道,“此举违逆了王令,请王上恕罪。”
子婴回想入了梓潼一幕幕,不由有些后怕,被娄敬泼的冷水时不时激的子婴瑟缩颤抖。
“寡人恕...夫人无罪。”子婴颤抖着吩咐道,“前方一千巴蜀盔甲将士诱敌开城门,后方将士顺势拿下梓潼...”
说完,子婴忽觉双眼迷离,腹部伤口渐渐不再剧痛,额头愈发滚烫。
“臣妾正是如此考虑。”赵姬点头道。
毛乔见子婴面色极为难看,急问道,“王上还有何事?为何不一同进城?!”
“李信统领此刻手中只有五千人,即使陈贺郭亭厮杀,他亦不易抓住战机,寡人需再带五千人马驰援。”子婴解释道。
“这种事交给臣妾便好了,王上伤势严重不易再参战!”
赵姬示意毛乔拦住子婴,被子婴甩开。
“巴蜀兵已给沓中守军传信,夫人连夜赶往并攻下江油戍。毛夫长拒守梓潼,此事唯有寡人可行...”子婴虚弱道,“不亲眼看到巴蜀军大乱,寡人...心中不安。”
子婴绕开二人,一股无力感瞬间侵袭全身,呆立原地脑中一阵眩晕。
莫负的话忽地浮现脑中——违逆天数的人都是奇险重重。
蓝田关防备刘邦的伤在大腿,主动出击刘邦的伤便在肚子,下次的伤在何处,子婴不敢再想。
“和项羽约定的比试还未兑现,寡人还不会死的如此早。”子婴暗暗嘀咕道。
数百年后英姿激昂,年轻有为江东少年忽地出现在子婴脑海中。
“那个人若不早死,恐怕统一三国的人...便是他了吧?寡人不会和他...一个下场吧?”
过险山,连日行军,受剑伤,失血过多,寒水泼病身...饶是子婴原本身强体壮,此刻彻底撑不住,面前一阵昏花,彻底失去意识。
毛乔反应迅速,慌忙扶住昏倒的子婴。
“太烫了...夫人速带王上去梓潼养伤,臣去驰援李信统领!”
“如此最好!”赵姬带着忧色点头,随手点了一个秦兵背起子婴。
毛乔不敢贻误战机,带着五千秦兵北上。
赵姬望着子婴,不觉苦笑,“刘邦吕雉皆不在巴蜀,王上还如此费力,真不知巴蜀若是不内乱,无战事,王上该当如何。”
“刘邦...不能让刘邦活下来...”昏迷的子婴喃喃道。
“王上放心吧,计策皆已设下,只等刘邦往陷阱里钻了...”
子午道,一场莫名山中寒雨淅淅沥沥下了半月。
傅宽知晓行踪已被暴露,不敢耽搁时日,冒雨前行,路过蓰阁都未作停留。
三千全身湿透的巴蜀兵浑身颤抖,在漆黑夜色下抹黑前进。
铁盔甲贴身,傅宽如落入冰窖之中,双眼呆滞仔细望着北方。
“众将士...全速进军,今夜便能出子午道...抵达秦地!”狼狈的傅宽不忘振作军心。
身后一阵沉默,三千巴蜀兵无一人答复。
走子午道本就是奇计,耽搁了过久,汉中的秦兵早有机会通知秦地之兵把守子午道北段出口。
巴蜀兵都深知此行已是必死无疑。
“秦人将褒斜道作为入汉中正道不是没有理由的,奇计?送死之计还差不多,哈哈哈...”傅宽身后的王希嘲讽道,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活像索命的厉鬼。
傅宽面容扭曲,会身抓住王吸的衣领,“这还不是刘邦的主意?!他还说子婴不会再汉中设伏,一万大军能至于此,皆是他害的!”
“哈哈哈...”王吸甩开傅宽的手,不屑一笑,“虽是王上的主意,但王上可不会大意到临河建营、至于这山雨,恐怕是上天看不惯背主之人故意下的。”
傅宽怒急,连连点头,“好一个上天!本统领便不信,我军受困,他能安然!本统领此刻便让他死在大军前面!”
傅宽推开王吸,长剑出鞘在手,粗暴扯下靳歙背上的刘邦。
“傅宽,你要做什么?!”
王吸,靳歙二人齐齐护在刘邦身前。
“干什么?杀人啊!”傅宽吼道,“来人!把他二人拉开!”
傅宽足足喊了半晌,十几个巴蜀兵才听命扯开二人。
巴蜀虽虚弱至极,王吸,靳歙二人更是无力,挣扎片刻被按在地上。
“傅宽!你这是弑君,后世史官不会饶过你的!”王吸涨红着脸,扯着脖子吼道。
“你最好将我二人也杀了,不然我等必杀了你,不死不休!”靳歙怒瞪道。
傅宽冷笑,长剑抬起刘邦的下巴,“不急...待本统领杀了刘邦再处理尔等。”
刘邦面如土色,虚弱的无力说话,张着嘴似乎想骂傅宽。
“请恕臣...不能带王上入秦了,子午道人烟稀少足够僻静,当成葬身之地亦是不赖。”傅宽残忍一笑。
“你...不得...好死...”刘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骂道。
“大军一个时辰之内便能入秦,臣的生死还未定呢!!”
傅宽嘶吼着,递出长剑,贯穿刘邦的喉咙。
众巴蜀兵头一次亲眼见到弑君,不由呆愣。
“王上?!!!”
王吸,靳歙挣脱束缚,跪伏在刘邦尸体身旁,伏身痛哭。
傅宽面色冰冷,转动着刘邦喉咙中的长剑,“都是他害的!不然待到周吕侯归来,老子必会被重用,岂会有今日之窘境!!”
“傅宽,老子和你拼了!”
王吸二人飞扑上来,被傅宽抽身闪过,二人重重摔在石路之上。
这十几日来,王吸二人的口粮是军中最差的,即便此刻想全力一搏,也不是傅宽的对手。
傅宽看着二人,忽地一笑,“哈哈哈...本统领突然改主意了,忠臣良将自当为君主守墓,你二人自诩对刘邦忠心,便让尔等留在此地好了,可千万别入秦半步!”
“傅...宽...啊!”
二人伸手向傅宽,被傅宽狠狠踩在脚下碾着。
傅宽看着死尸旁的二人,心头格外畅快。长剑击伤二人大腿后,换剑为钺戟,砍下刘邦的头颅。
“臣说过,这钺戟便是为王上准备的,哈哈哈...但没说生前还是死后啊!”傅宽扯着低头的头颅,癫笑不已。
“啊——!”
傅宽顿觉剧痛,低头看去,王吸靳歙正死命咬着他的脚踝。
“这是尔等找死!”
傅宽挥舞钺戟,鲜血四溅中,两颗喷血的头颅翻滚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