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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们,撑不撑的住?”
“程十七将军的嗓门真是洪亮啊,他的每一声大吼都仿佛响在俺们耳边。那天的雪很大,寒风呼呼的刮,然而不管风声多么大,始终压不住程十七将军的大吼声。”
“将军骑着一匹战马,不断在队伍中狂奔,从前面,奔到后面,又从后面,奔到前面……”
“而他的大吼声,也就时时的响彻在俺们每个人的耳朵边。”
“兄弟们,撑不撑的住啊?如果有人撑不住,立马跟我说一声。虽然咱们是为了争夺竞赛排名,但是咱们首先不能把自己给累塌了。不但不能累塌下,而且还要保证强壮和健康……”
“如果你们感觉撑不住了,咱们立刻停下来扎营。今天,大家已经走出了一百二十里。按照朝堂兵部的条陈而论,一日行军九十里就算是急行,然而咱们今天已经走了一百二十里,这完全超出了急行军的范畴。所以就算咱们立马停下扎营,也不用担心今天没有完成任务……”
“程十七将军的大吼,透着一股子掏心挖肺的诚恳,俺们这些府兵都明白,他是打心眼里在担心俺们。”
“毕竟,俺们都是穷苦出身,在参加府兵之前,很多人都是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过这种日子的人,体力肯定不会太好。”
“俺们其实真的很累了,感觉两只脚没了知觉一般,可是当俺们听到将军的大吼,听到他担心俺们累塌下的关怀声,也不知道为啥,忽然就感觉浑身都是劲!”
“于是在那漫天狂风大雪的旷野里,俺们济州府的所有府兵发出了暴吼……不累,还能撑,再走三十里,凑足一百五。俺们济州府的兵,没有一个是怂蛋。”
“程十七将军哈哈大笑,然而在大笑之中仿佛有哭音。俺们隐隐约约听到,他似乎在哭声中自语,说道:‘好好好,真的好,想不到我程十七,竟然有机会带出一群这么有血性的兵,啊哈哈哈,老天对我不薄啊,老天对我真的不薄’……那一刻,俺们都感觉将军很奇怪。他是那么硬朗的汉子,为什么突然就大哭了起来?”
“他继续骑马在队伍中狂奔,来来回回关注着每一个人的情况。他依旧还是不时大吼,询问着我们撑不撑的住……”
“而我们则是大吼着回答,不累,能撑。再撑三十里,凑足一百五。”
“那一天,我们真的走出了一百五十里。”
“有些憨货竟然还想继续往前走,大声嗷嗷着再走五十里凑成二百里,结果这一次程十七将军发火了,他一脚一个把那几个憨货踢翻在地……”
“俺现在还能清楚的记起来,当时程将军的脸色铁青一片,他指着那几个家伙大声暴吼,像是骂娘一般的发着脾气。”
他咆哮道:“要不要命了?竟然还想再走五十里?你知不知道大雪行军的限制是多少?朝堂兵部拟定的严令是不准超过一百二。如果本将军答应了你们的请求,这事传出去之后我先要被兵部治罪,就算兵部不治罪,有人也会揍死我,比如那位怜悯百姓的顾先生,他绝对会把我摁在地上狠狠的打……”
程十七将军暴吼着,发火着,但是他却突然弯下腰去,把那几个憨货亲手拉了起来。
并且,挨个帮着他们拍打身上的雪……
……
“吃饭!”
“这是程十七将军接下来说的又一句话。”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脸上有种特别古怪的笑意,并且说完之后似乎还喃喃自语了一句,像是在说什么‘我倒要看看那些家伙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如果苛待了我程十七的府兵那可不行,就算不去找顾先生告状,私底下也要甩脸子给那些家伙看,哈哈哈哈’。”
“程十七将军突然大笑起来,俺们则是听的莫名奇妙。吃饭,这事俺们可以想明白,府兵虽然急行开拔,然而民夫们并未落下,他们有一部分人是负责背着粮食口袋的,也有一部分人是扛着大锅和柴火的,只要军队停下扎营,民夫们随时可以埋锅造饭。”
“所以俺们真正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程十七将军突然大笑,并且他那句自言自语里说的话,分明竟是不打算让民夫们埋锅造饭的意思……”
“不让民夫们埋锅造饭,俺们这些人吃啥啊?”
“但是很快,俺们所有人都知道了答案!”
……
少年听到这里的时候,放下笔冲着赵老四笑了一笑,打趣道:“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那一天你们怕是又吃大锅炖肉了吧。”
赵老四明显一怔,随即咧嘴出声,憨厚笑道:“是啊,又吃了一顿大锅炖肉。”
忽然他脸上现出一丝扭捏,笑声也变的有些不好意思,又道:“不但吃了一顿大锅炖肉,而且还听了一回歌呢,那些河北道的女人真好呀,一边唱歌一边拉着俺们问累不累,一旦有人回答说累,女人立马就说我家有床,已经烧起了柴火,大哥您去暖和暖和怎么样?”
少年哈哈大笑起来,小脸很是有趣的道:“河北道一直是这样,到处仍旧是缺汉子。虽然这几年河北道在我师尊的努力下慢慢变富有了,那些女人再也不用担心寒冬腊月会断炊,但是历史原因造成的男丁稀缺,让她们始终是盼着能有男人过日子。”
赵老四憨厚的摸了摸后脑勺,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当时程十七将军也是这么说的。所以程十七将军并没有阻拦那些女人,甚至还怂恿那些女人们大胆一些,所以,真的有一些单身汉被那些女人拉回了家。整整那一夜,是在女人家中睡的觉。”
少年脸色猛然一沉,语气隐约有些森然,道:“这件事,程十七有没有在事后做过统计,比如有哪些府兵去睡了河北女子,他们的名字有没有被记录下来。”
赵老四先是一惊,想不到小小少年突然变脸竟然这么有气势,他下意识咽口唾沫,连忙解释道:“记录了,都记录了,第二天的时候,程十七将军也拿出一个你手中这样的小本本,他挨个记录了那些府兵的名字,甚至连家乡住址也记录起来。程十七将军当时说,睡了河北女人要负责,等到打完仗以后,那些府兵不再允许回济州府,而是要留在河北道,而是要娶了那些女人过日子……他们在战场上拿到的兵晌,将会成为养育那些河北女人和孩子的钱。”
少年的脸色突然又如春风一般,微笑道:“这个程十七倒还不错,不愧是大师兄家里的部曲。”
他笑着转脸看向赵老四,忽然又道:“你们在那天吃的大锅炖肉,同样是世家之人送去的吧?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你们恐怕不止是吃了肉,按说,还会领到某种物资,对不对?”
赵老四重重点头。
这个敦厚的山东汉子脸上显出幸福,仿佛回忆般的喃喃出声道:“那是俺这辈子第一次穿的那么暖和,也是这辈子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有种大袄叫做棉花袄……”
“俺们这些府兵,喜欢叫它军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