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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转头看去。
“父亲……您醒了……醒了就好。”
许昀转醒过来,伸出微颤的手,抓住自家父亲的手,有一滴泪从眼眶中滑出。
“……”镇国公强忍住皱眉的冲动。
许昀的目光缓缓转动着,看着房内的众人。
见这么多人都在围着他,遂露出一丝极勉强的笑意:“诸位都来送我了。”
他方才将醒未醒之际,已经听到了裘神医说他中毒的话。
且他自己的身体此时是何种状况他自己再清楚不过。
听得这个“送”字,镇国公眉毛一动,不及裘神医说话,先问道:“既知危险,那还不自量力地挡在我面前?岂不是上赶着找死?”
“这是为人子该做的事情……见父亲无碍,儿子便可放心了。”许昀神色虚弱,眼中泪光闪动:“您总说我无用,这次儿子也总算是做了一件有用的事情了……”
“有用个屁!老子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可不是要你来替老子挡刀的!不然老子直接生个铁盾不是更好!”
许昀忍不住心生委屈。
他都这样了,父亲怎还不能对他温和些?
而察觉到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心中那不妙的预感愈发强烈了,遂哑声向裘神医问道:“敢问神医……还有多长时间?”
裘神医:“两刻钟——”
两……两刻钟?!
许昀心中一凉……这,会不会太赶了些!
怕是不够他安排遗言后事的!
“只需两刻钟,药便能煎好了。”裘神医又道。
“……?”许昀表情怔住。
镇国公甩开他的手,骂道:“瞧你那怂包样!被扎了一针而已,死不了!”
“可……不是说儿子中了毒吗?”
“是中了毒。”裘神医道:“但并非是什么无解之毒,且毒针取出的及时,因此并无大碍。”
许昀还是不大相信:“那为何我竟觉得浑身疼痛不已,呼吸不畅,且伤口周围隐隐有麻痹之感?”
“……”裘神医想了想,道:“应是吓得。”
只能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一个针眼到你这儿也他娘的成了伤口了?!”老爷子越听越气——他许启唯怎就生了个如此没用的儿子!
许昀神色讪讪,好像的确没那么疼了……
他这不是头一回中毒,没经验么?
再看面容虚弱的父亲站在那里,而他却躺在榻上,顿觉无地自容,赶忙就坐起身来。
“行了,喝完药就给我滚回去睡觉!”
许启唯懒得再理会次子,对燕王道了句“王爷稍坐片刻”,便单独带着云六回了卧房说话。
裘神医离去后,燕王去了院中等候镇国公。
“二叔——”
屋内没了旁人,许明时凑到榻边,拿感慨的语气道:“这回您知道人还是活着好了吧?”
许昀自嘲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可不是么。
还是活着好啊……
方才一度当真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时,他当真是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