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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不算县城,只能算是距离县城比较近的镇子上。
镇子看上去很繁华,最中心的位置,超市进进出出的人流量不比城里的超市少。
过了这个镇子的中心,小四心说,应该就是一般的农户人家,这周围都是种大棚蔬菜的,到处都是白色的塑料温室棚。
“你家现在种什么菜?”小四问了一句,打开了话匣子。
路天章心里一松,肯说话就好。猛的一深沉还有点吓人。
但这个问题吧,“种菜吗?我家不种菜。”
不种菜干嘛呢?
不等路天章回答这个问题,家就到了。
这是镇子的最东头,房子边上就是庄家地的那一户就是了,因为路天章把车停在了这家的门口。
严格说不算是门口,是门口的马路上。
因为这家的门口特别大,二三百平米,占一个宅基地的大小,这宅基地上面用彩钢瓦做了简单的搭建,能够遮雨。而此时这空地上,这会子正忙呢,跟赶集似的,各种的农用车小三轮停了好几排,三三两两的聊着天。
一个长的粗壮的女人,五十多岁的样子,大着嗓门,“黑蛋,你的货在这儿,你出溜个啥……这边领。”
路天章就有点不好意思,“那个……那个说话的,就是我妈。”
啊?
小四看看路天章,体格不错,长的也算俊秀,跟他妈妈完全是两个模样。
路天章干笑两声,“我长的随我爸。”然后说着一指,“那个……那个是我爸。”
小四顺着路天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粗壮路妈妈的边上,站着个中年男士,顶多有五十岁的样子。哪怕是现在上了年纪,但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应该属于斯文俊秀的那一类。他现在举着手,手里端着暖水杯,一遍一遍的往路妈妈的手里塞。这位路妈妈正忙着呢,手里拿着小本本,应该是货单。眼睛盯着货单,嘴里喊着:“……不对,他要的是十米乘五十米的,那是八十米的卷……东边,去东边取……哎呦我的老天爷呀,那么大的字瞧不见吗?赶紧的……”眼睛盯着出货的那边,手把杯子推远,“没看忙着呢吗?捣什么乱呀?去去去!赶紧去看电视去,碍手碍脚的。”
路天章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我家吧……反正就这样……”
小四看他:“你家做生意的?”
路天章就道:“做生意的也不一定赚钱呀?”
“赔钱了?”
路天章摇头,“也不是赔。反正就是今年赚了,明年也许就赔了。赔赔赚赚,日子能过而已。我就想着将来,我再稳定点,不叫我妈再干了。跟着提心吊胆的,赚一热闹。”说着就拉开车门,“下车吧,今儿就是急着回去,也得等吃了饭再走呀。”
小四突然有点紧张,觉得来的太冒失了,“要不……今儿算了……”
话没说完呢,就听外面有人吆喝了,是路妈妈,“嗳——那谁的车,稍微往后倒一下,拉着货呢,退出去再剐蹭了。塑料剐蹭不了你,但是你们把人家的塑料剐蹭了,这可就得赔钱了……咱都让让……”
边上的人还问说:“这谁家的车?没见过呀。”
“过路的车吧……”有人就过来敲窗户,“师傅,麻烦朝后倒一下……”
路天章就摇下车窗玻璃,“叔,是我。我这就倒……”
哎哟!是天章啊!
还带了一姑娘回来了。
车朝后倒去,路天章看小四,“走不了了,下车吧。”
小四整了整头发,将大马尾边的碎发顺了顺,然后整理好衣领,轻咳一声,推开车门就往下走。
正在那里忙活着的路妈只听见说儿子回来了,站在高处朝这边瞟呢,心说这小子啥时候换车了,结果儿子下来了,副驾驶上还下来一个高挑身材的姑娘。
大马尾的头发扎的高,人更显精神。走过来两步,没车挡着,发现人家姑娘竟然没穿高跟鞋。哟!不用穿高跟鞋就这么高个了,长靴子把一双腿趁着又直又长,牛仔裤把腿绷得紧,腿上没肉可瞧着也有劲儿。再看看人家那腰,我的天爷呀!多细呀。上身穿一件白色小棉袄,利利索索的。
再走两步到跟前,嗯!好看!
路天章到了跟前,就给他妈使眼色,别老这么盯着人看,把人瞧的都不会走路了。
这当妈的没搭理到跟前的儿子,一巴掌盖在儿子的脸上,把亲儿子推开,然后喊后面的人,“大强,过来分货……”她把 手里的单子递给跑来的小伙子,然后直接来拉小四,没拉胳膊上,主要是人家的衣服太白,怕一爪子上去给人家抓脏了,她手翘着,用胳膊揽小四的背,“快快快,家里去坐。这里风大,多冷啊!”
小四叫了一声‘阿姨’,这热情的劲儿她很不习惯。
边上的人就喊:“大胖婶儿,是不是该吃喜糖了!”
路妈乐呵呵的笑,一边用余光瞟人家姑娘的脸色,一边应和这边的人,一瞧这姑娘脸红了,她哈哈就笑:“那肯定的!光吃喜糖还不行,北街的葫芦头,改明儿不来我都不答应。”
小四就看路天章,示意他说话,我就是来看看的,你说我是你的房东能死吗?
路天章看她,没人拦着你,你说呗。
不等小四说,就被半揽着带进去了。从这前面宽阔的大院子穿过去,后头才是住人的地方。这里没有这个遮雨棚子的遮挡,一下子亮堂了起来。高大的院墙,大红的铁门,进去之后停着一辆也不怎么打眼的面包车。转进去就是院子,院子水泥地面,一边应该是厨房,因为有蒸汽从里面涌出来。上了台阶,是新式的小别墅。
路妈在边上介绍,“门口那俩是杂物房,农村这地方,别管种地不种地,各种农具啥的杂七杂八的能堆两屋子。外面这个厨房家里很少用,这做生意上货下货,工人不少,都是管饭的,请了厨子在这里做饭,家里也跟着吃……”说着就朝厨房里喊,“大婶娘,家里来客人了。把卤的肥肠烩上……猪头肉切盘……”
大神娘耳朵背了,但干活很利落,勉强听见了就应了,探头一看是个俏姑娘。又看路天章回来了,就明白了,嘀咕道:“哪有儿子带了对象回来,给人家姑娘吃肥肠和猪头肉的?”
那边才被赶回来的路爸爸撩开帘子从里面出来,一看这情况先是一愣,然后很温和的笑了,“快进来……屋里暖和。”
家里是烧着地暖的,自带的小锅炉。
进去先是一道玻璃走廊,里面花花草草的摆着不少,衣服也晾在这里。就跟阳台似的。有个两三米宽。从这里再进一道门,里面才是客厅,跟城里的房子装修啥的没啥两样。
小四看了路天章一眼,这家里在农村算是顶顶好的日子了吧。
路天章心说,这就是看着阔气,城里人觉得有这么大的地方太爽。可在农村这偏僻的鬼地方,镇子的最边上了,花了二三十万弄这一院子,人家都说着是二百五的行径。按照自家老妈的说法,老天拔地的,这院子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做生意全是贷款,还欠着银行好些呢。这会子,他真挺心虚的,他其实还憋着劲,想着赶紧攒两年替爸妈把这债都给还上呢。
虽然心里很不愿意盖这一院子房,但是看着小四进来之后那舒缓的表情,他觉得其实这钱也没白花呀。老妈本来就是为了把家里盖的好的一点,就是为了给自己哄个媳妇回来的。用她的话说,要不是给你娶媳妇,怕人家瞧不上,我干啥费劲的盖这房子。
房好了,只要能叫小四没负担的点头,他咬牙再去给人擦地板去,这钱也得赶紧给还上。
那边路家两口子热情的给小四拿水果,倒茶,取饮料,一眨眼的工夫,摆了半拉子茶几的东西。路妈还吆喝路爸,“还有酸奶呢,在冰箱上面的格子里。”
“不用了阿姨。您别忙了……”小四有点招架不住。
“要的要的,也不知道你喜欢吃啥。”说着就开了饮料要递过去。路爸爸直接把易拉罐饮料不动声色的夺过去,然后放在一边的大缸子里,大缸子里的水冒着热气,他把饮料罐放进去,然后倒了一杯茶,“先喝这个,饮料一会子喝。”
“对对对!”路妈就笑,“女孩子喝点热的好,今儿天凉。”
小四见惯了林忍让那种不瞪眼睛不会说话的,猛的一见这么温和的大叔,觉得特别暖,声音不由的都轻下来了,“谢谢叔叔。”
路爸还有些羞涩,“你阿姨就是这么个急急火火的人,也没问你喜欢吃什么。孩子,喜欢吃啥,这就叫人买去,骑车出去两分钟就是超市。”
一个镇子能有多大?距离很近小四也知道。
“叔叔,我不挑。”小四是不挑剔,别的姑娘不吃内脏啥的,她完全没那个概念,肥肠小肠,心肝脾肺,她还挺喜欢吃的。
路爸就看儿子,路天章就道:“她跟我口味一样,没啥挑剔的……”
路爸都不带搭理儿子的,直接路过,然后找大婶娘商量,“现在还来得及做啥菜?”
大神娘就说:“有高压锅,啥菜都能做。”
鸡鸭肉吗?路爸觉得小姑娘会觉得腻,那就:“鱼吧,弄条新鲜的鲈鱼,清蒸上。”
行!
“再买几斤大虾,白水煮一煮就行。”
可以,这都是半小时能出锅的。
大婶娘还追着小声问了一句:“是对象不?”
看着是!这小子也没带姑娘回来过呀,这是第一个,八成是了。
“那咋不提前打个电话呢,你看这都没啥拿的出手的。”
说的路爸新来怪忐忑的,心说,这到底是呀还是不是呀。
里面路妈也是这么想的呀,她看儿子,“你小子别愣着呀,介绍介绍呀,横不能下回见了都不知道咋称呼。”
“妈你知道的,我那边公司租的就是她的房子。”路天章就道,“叫林雨苹。”
路妈给了儿子一个‘你很行’的眼神,回头就叫:“那我叫你苹苹?”
“叫小四吧。”小四就道,“我在家行四,家里人都喊我小四。”
“小四好,小四亲切。”路妈马上就道,“这小子从去年开始,说是弄了个公司也忙,回来的都少。上回要不是他奶奶过生日,还不见回来。他妹妹就在一个城里念书,结果兄妹俩都不打照面,也不知道一天到晚的都忙啥呢。闺女,你跟阿姨说实话,这小子在外面不是捣乱,是正经的干活挣钱的不?”
“是!”小四觉得这种家庭模式跟自家好像有点不一样。自家是爸妈说是不管吧,但有些事上特别爱管,该管的未必就真管。反倒是这边,兄妹俩都考上大学了,看路天章这样,也不是不靠谱的。但儿子在外面干啥的,能挣多少,家里却好像很陌生。她就道,“公司挺忙的,那边是好几个村子合并之后的拆迁安置区,加上外来人口,那个片区是城里最大的一个片区。挣的还挺稳定的。”
这么好啊,“那得空得去看看呀。”要是真是对象,趁着这个机会该上姑娘家的门才对呀。
小四不习惯老被问,跟个傻子似的,她也主动搭话,“家里平时也这么忙?”
“那可不,一年到头也不见清闲的。这是入了秋了,地里的薄膜该换了,还有些搭棚的竹篾子,有更讲究的也要钢架子,咱都卖。这个营生一直持续到过了年。春上的风大,风吹破了塑料薄膜,这不还得替换了。这一岔子还没忙利索了,地里还用化肥了。咱就是搞农资的,化肥种子农药啥都带。现在农药和化肥,是庄稼全程离不了的,东边的库房存的都是货……”
小四也没往心里去,这会子全程脑子是不怎么能思考的,能找到话题就不错了。
两人聊的还挺好的,路爸来叫吃饭了,两人还在热聊。
餐厅很大,里面摆着的是圆桌,餐具是那种拼一个圆的那种。这种玩意自家二姐家肯定不用,大概在姐夫眼里这属于俗气的一类。但在这里这么摆着,就显的很正式。
路天章指了指卫生间,“去那里洗手。”
小四先过去了,人一走,路妈就揪住儿子,“是对象不?”
路天章龇牙咧嘴,“这不是叫人家看看咱家啥样,愿意不愿意的,再说?”
“那你赶紧抓紧呀。咱家这盖的也不磕碜呀。”
“人家是我的房东,人家家里是在城里有别墅的……”
“咱家也能在城里买别墅呀!只要人家开口,聘礼多少钱你都别打磕巴……”当妈的挥着手,豪气干云的样子。
这话头怎么不对呢?之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呀!
路天章心里贼呀,就故意道:“我不是早前跟你说过,人家姐姐出嫁的时候,都是几百万的彩礼?”
“咱家也给呀!”陪嫁房子的,我不给我傻呀!“到底是几百万呀?两百万和八百万差的远着呢!”
“您可别打肿脸充胖子!”路天章就掰着手指头,“前年您跟我说,春上压的那批钢架子,砸在手里了,押货压进去五十多万,还从谁谁谁借了多少……去年我说办公司,您跟我说,全投到水泥柱厂子里去了,还贷款了四十多万……好家伙,这会子怎么两百万八百万在您这里好像张嘴就能有呢?您这是打算贷款给我娶媳妇,等人进门了,赚了人家的陪嫁了,再把钱还上?”
放你娘的屁!
路妈朝卫生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气啊,想说:你妈我做生意做三十年了,从开始贩红薯贩粉条开始,分分毛毛的挣,挣到现在,你妈我就没干过赔本的买卖。瞧不起农村的买卖人是不?告诉你,钱好挣着呢。人家种粮食,咱卖种子卖化肥。人家改种果树,咱家卖农药和化肥。人家现在种菜用薄膜,咱家就卖薄膜,这最好的薄膜,咱就是整个县的代理商。你知道这一年趁多少钱吗?就你瘪犊子那样,叫你回来跟我做生意还不干,非得在城里扑腾。你挣的那三瓜俩枣,都不够你老娘一年挣的零头的。但是这些,我能跟你说吗?你要是啥都知道了,不得躺在家里啃老本呀?
见儿子贼贼的看她,她差点顺嘴说出来,但到底忍住了,对孩子好可以。吃喝由着都没问题,但路得自己走,苦得自己受点,撞几回头,就知道钱来之不易。她不吐口,只道:“给你娶媳妇,那是我跟你爸的责任。你把人家姑娘带回来了,但你老娘没把这婚事趟平,是你老娘没能耐。之前我就说了,只要看中人了,剩下的就是我跟你爸的事。人家要啥,要多少,我跟你爸兜着。反正给你把媳妇娶回来,把我这辈子的任务给完成了就行,至于钱啊啥的,不要你操心。我就是借钱给你娶媳妇了,那也是你老娘我的本事。有人敢借给我,你管的着吗?”
那可不得我还吗?
路妈一脸的这不关我的事,“你是我儿子,母债子偿这也是天经地义。真要是欠债了,替我们还债那是你的任务。咱们各人做好各人的事就行了。不用太计较这个。”
路天章气的差点一个倒仰,这跟我借钱娶媳妇的差别在哪?完了我得还债,我拿啥还债?我拿林家退回来的彩礼再去还债去?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