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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裴二夫人眼里的亮光越发多了,整个人瞧着也精神了些,道:“对啊,我可以去庄子上住嘛,我倒要看看,他们母子如今凭什么阻拦我,不让我去,不让我去是想下次直接把我砸死吗?真当我们程家是吃素的,真当我就该受他们的气不成,明明最委屈的就是我女儿,最伤心的就是我,结果不反省自己就算了,倒发作起我来,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这次绝不会妥协,我明儿就搬去庄子上住,他们要是敢给我扣帽子,说我‘不贤不孝’之类的,我就立时顶着头上的伤,满京城晃一圈儿去,到时候看丢脸的是谁,被人笑话儿唾弃的又是谁!”
一旁裴钦与范妈妈看在眼里,本来都想打断季善,让她别再添乱了的。
他们这样的人家和离不容易,当家主母好好儿的却要去庄子上长住,难道就容易了?家里的中馈怎么办,亲族之间和与京城各圈子之间非得夫人出面的交际应酬又该怎么办?还要防着旁人说嘴,于自己名声不利……
可瞧得裴二夫人霎时有了生机,与方才死气沉沉的样子判若两人,打断的话便都说不出口了。
可不是么,凭什么让母亲/夫人妥协呢,整件事情母亲/夫人有什么错,明明她才是最伤心的,结果还被打得头破血流,这次不拿出个强硬的态度来,下次祖母/太夫人岂非得越发变本加厉了?
连圣人都言“小受大走”,“父慈”也是放在“子孝”之前的,当婆婆的既然不慈在先,当儿媳的自然也不用再逆来顺受,那也不是孝顺,而是愚孝!
裴钦与范妈妈终究什么都没说。
季善已又道:“您这么想就对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别人怎么对您,您便怎么对别人便是了。不过也别说什么明儿就搬去庄子上的话,还是先养好了身体,再搬也不迟。”
裴二夫人却是道:“我这会儿已经觉得好多了,头也没那么晕了,身上也没那么乏力了,等再睡一觉起来后,肯定又能好多了,明儿搬正合适。”
她这会儿连多与她那刻薄跋扈的恶婆婆和金玉其表、实则是个伪君子的老爷再同住一个屋檐下一日,都觉得糟心!
季善见裴钦与范妈妈霎时又紧张起来,忙道:“明儿搬真不行,您伤的是头,最怕的就是有内伤,到时候一个不小心瘫了傻了什么的,岂不是后悔也迟了?若再连自己的儿女都给忘了……我们老家镇上就有个先例,走路时不小心摔了一脚,磕破了头,只当是小事,第二天就照常下地去了,结果忽然说倒就倒了,至今都不认人,也什么事儿都做不了,整个人都废了,家里人肠子都悔青了,又还有什么用?”
“真的会这么严重?”
裴二夫人有些吓住了,“那好吧,且等养好了身子后再搬吧,我可不愿连自己的儿女都忘记了,尤其是善善你,好容易我们娘儿俩才团聚了……多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如今也不差几日十来日了。等我搬去庄子上住后,你和姑爷便可以直接去庄子上见我,我们娘儿几个也能好好儿吃顿饭,好好儿说话儿了……可你们马上就要走了……”
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季善见状,道:“我们又不是走了就不来了,等开了年,相公进京春闱,我一多半还是要随他一起进京的,到时候不就又可以再见面了?我也会给您写信的,到时候与写给我们家小姑的信一并送进京,那些我做的牛肉干猪肉脯什么的,也都给您备一份,总成了吧?”
裴二夫人见她虽从头至尾都没有什么软言细语,也没有着意怎么安慰开解她,就是以一副闲话家常的架势,却反倒让她觉得放松,觉得亲切,好像母女两个从来没有分开过,从来就是这样相处的一般。
眼圈渐渐又红了,低道:“好孩子,当年要是我没有安排你提前先回京,该多好啊,那样也就不会……”
季善笑着打断了她,“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如今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倒不如别再想了的好,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您的身体。至于这些……”
指了指旁边的匣子,“您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我如今不缺银子使,——是真不缺,我开了个饭馆,生意一直很好,一月也有二三百银子的进账,我和相公开销又小,尽够花了,所以这些您都留着将来给其他人吧。”
裴二夫人急起来,“我说了是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就收下吧,我还有其他的给你哥哥弟弟们。我知道你不稀罕这些身外之物,可你不稀罕是你的事,我该给却是我的事……衣裳鞋袜那些我也会给你做的,保证一针一线都亲自做,你就收下吧,啊?不然我、我这心里……”
裴钦见母亲急了,忙附和道:“是啊妹妹,你就收下吧,不然母亲肯定不能安心将养身体的。你也不用管我和五弟,‘好男不吃分家田’,我们只会支持母亲的决定,绝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季善无奈一笑,道:“这些庄子铺子都在京城,夫人便是给了我,我也鞭长莫及管不了啊,所以还是您留着,以后再说吧。也没有人还活得好好儿的,就分家产的道理啊,您就算要分,也等几十年后,您七老八十了,再来分也不迟。”
只要他们母子有这份心就够了,她爱钱归爱钱,又不是不能凭自己的本事挣来。
总归好说歹说,就是不肯收下房契和地契。
裴钦眼见母亲都要急哭了,忙问季善,“妹妹莫不是顾忌妹夫,不敢自作主张收下?妹夫那般爱重妹妹,肯定不会怪妹妹,只会妹妹做什么决定都支持的……不然我把妹夫叫进来,让母亲当面儿与他说?横竖他就在外面,也方便……”
一边说,一边已不由分说往外走去,很快便拉了沈恒进来。
沈恒在外面只听得见里面在说话,却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冷不防被裴钦拉进屋,还当出什么事儿了,瞧得裴二夫人与季善都好好儿的,方松了一口气,忙欠身给裴二夫人行礼,“见过夫人。”
裴二夫人这会儿看沈恒已不只是满意,简直就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亏得老天爷仁慈,赐给了善善这么好一个夫婿,不然她真只能去死了。
立时和颜悦色道:“好孩子快起来,别多礼了。白日里真是亏得你维护善善了,不然他们的奸计就要得逞了……这几年也亏得有你照顾善善,让她的日子能越过越好,我心里真的感激得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沈恒笑道:“夫人千万别这么说,善善是我娘子,我本来就该对照顾她,对她好。何况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好,在对我好,就算要感激,也该是我感激她才对。”
说得裴二夫人越发高兴了,与裴钦道:“我没精神,你与你妹夫说吧。”
裴钦点头应了“是”,便与沈恒说起来,“妹夫,这是四个铺子和两个庄子的房契地契,都是母亲的嫁妆,母亲的意思,打算都给了妹妹,当是给妹妹补的嫁妆,可妹妹说什么都不肯收,我便想着,她是不是因为你尚不知情,要商量你后,才好决定收下?所以才会请了你进来,看你是怎么个意思。”
沈恒闻言,先看了季善一眼,见她冲自己微微摇头,便明白她的意思了,因笑道:“夫人和二爷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眼下我们的银子的确够花,以后日子也肯定会越来越好过,我定会凭借自己的本事,为善善挣来富贵荣华,所以夫人这些东西还是留着将来给儿子孙子们吧。”
裴钦闻言,忙道:“我就知道妹夫肯定会这么说,只要妹妹不同意的事,就是说破了大天也没用的。可母亲还给我们留了的,将来侯府公中也少不了我们的一份儿,算下来妹妹已经是吃亏了,何况你们如今银子是够花,可也仅仅只是能吃饱穿暖而已。我上次看了你们的家,回来后心里一直都不是滋味儿,要是让母亲见了,只会更难过,你们就体谅一下母亲这颗为人母的心,收下吧,啊?还是你就忍心委屈妹妹不成,就算将来你的确能为妹妹挣来富贵荣华,如今一样可以锦上添花啊!”
季善忙道:“我从不觉得委屈,我凭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虽然在你们看来,可能是辛苦了一些,但我自己却是甘之如饴,况我还有这么好的相公,有疼我跟亲女儿一样的公婆,还有我的养母也很疼我……所以我真的不委屈哈。夫人与二爷也不要再说了,无论你们怎么说,我们肯定都不会要的。”
裴二夫人就苦笑起来,片刻才轻声近乎呢喃的道:“我就知道,善善你还是不能真正原谅我,所以才会与我这般见外。也是,那么多年的苦难与委屈,如今又这么大的伤害,岂是轻易就能原谅的,是我得陇望蜀了……”
女儿至少还肯与她和大儿子往来,眼下也还肯来看她,她已经该知足了才是,非得得寸进尺,逼得她连他们母子也不肯见了,再来后悔不成?
裴二夫人吁了一口气,回复了正常的语调又道:“好吧,善善你既现在说什么也不肯收,我便先替你收着,将来再给你便是……”
见裴钦要说话,忙道,“钦儿你也别再说了,由得你妹妹吧,只要她高兴就好。”反正她都给女儿留着,将来总有一日能送出去的!
裴钦闻言,便也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
季善方松了一口气,道:“若我哪日遇到困难,或是需要用银子了,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向您开口的。您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就别再说了,先歇息吧,我们也先告辞,不打扰您了。”
裴二夫人听得她的前半句,先是喜出望外,至少女儿还是没有与她见外到底,将来有困难了,还是会向她开口;不想又听得季善说他们马上要走了,笑容便凝在了脸上,这一别,可就又要好久才能再见了……
只得强笑道:“我好多了,伤口已经没那么疼,头也没那么晕了,应当是吃的药开始发挥作用了,要不,善善你和姑爷就再待一会儿吧……你们这么着急的赶出来,吃饭了没?不然你们吃了宵夜再回去吧,我这就范妈妈吩咐人给你们做去,很快的。”
季善将她满眼的期盼与不舍看在眼里,不由暗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明儿不走了,后日再走也是一样,大不了路上抓紧一点时间也就是了,那明日我们便又能来看您,只是还得劳动二爷去一趟接我们了。”
“真的?”裴二夫人又惊又喜,“我明儿真的还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