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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今的官员每个月的工资也就那么几千块钱,如果吃住行不是公款报销的话,养一个孩子都会很困难。如果大家都两袖清风什么的,这官当着还有什么劲啊?即使是要体现个人的价值,那首先也得让自己的生存得以保障之后吧?
历史上有一个清官叫海瑞,很多人都知道他。据说他的家境贫寒到连吃饭都吃不起了,也曾经有他的同僚想要去资助他但是却被他拒绝,后来,他的女儿竟然活生生地给饿死了。在我看来,像这样的官员其实也是一种悲剧,根本不可取。一个人连养活家人的能力都没有,其能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我们后人阅读历史的视觉往往很狭隘,人们大多只记得他的“清”,但是却偏偏忽略了他的“无能”。其实历史上的海瑞就是一个办事糊涂的官员。
比如,在断案技巧上,海瑞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明察秋毫,料事如神。对于那些疑案,他并没有完全慎重调查,而是“与其屈兄,宁屈其弟;与其屈叔伯,宁屈其侄;与其屈贫民,宁屈富民;与其屈愚直,宁屈刁顽。事在争产业,与其屈小民,宁屈乡宦;事在争言貌,与其屈乡宦,宁屈小民”。从封建道德观来看,它符合封建礼法要求。然而,从现代法的精神来看,无论屈谁都是不公平的。海瑞与封建社会的另一个清官形象——包拯的差别十分明显。一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一个是调动各种刑侦手段一查到底。在执法的严肃性上,海瑞远不如包拯,这也与二人的处世原则有关。
所以,即使是到了现代社会,我依然不认为官员的“清”才是第一位的,我认为官员的“能”更重要,因为有能力的官员可以改变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让更多的人富裕起来。当然,“清”与“能”不是完全对立的,最好是能够把二者统一起来。
总之,我对邹厅长的请求还是很理解的,任何一个官员能够平安着陆,这是一个人的福气。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单纯的对与错的问题,我作为身在其中的一员,心里对他有着同情的情绪也很正常。
还有就是,毕竟我们的关系不错,我也不忍看着自己的这位老领导有一天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更何况上次汪省长秘书的事情竟然差点烧到老主任那里去了,这就让我更加不愿意看到邹厅长出事情了。老主任那才多大的问题啊?不就几件茅台酒的事吗?
到如今,我亲眼见过的出问题的官员也不少了,每次见到那样的事情,也不知道是怎么的,我总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我和邹厅长一起进入到了雅间里面,我笑着问武书记道:“怎么样?菜点好了没有?”
武书记笑着说:“点好了,不过酒还没有点。”
我笑着对邹厅长说道:“老领导,您说喝什么就喝什么吧。”
邹厅长笑道:“现在的假酒太多,还是来江南春吧。我们本地的酒品质也不错。如今上江市很穷,我们就不要让冯市长为难了。”
我大笑,“邹厅长,您这话说的。我们上江市再穷,茅台、五粮液还是喝得起的。这两年省卫生厅和医大对我们的支持力度那么大,区区几瓶茅台、五粮液算什么?”
邹厅长笑道:“我是开玩笑的。你一个大市长,这不是什么大事情。还是喝江南特曲吧,这酒好喝。”
我即刻吩咐服务员,“那就江南特曲吧,最好的那种。”
晚宴开始后我让邹厅长发话,我说:“邹厅长,在座的您是我们所有人的领导,所以,今天还是您讲个开头吧。医大也是你们在代管,武书记是吧?”
武书记笑道:“冯市长说的没错。”
邹厅长笑道:“今天是你冯市长请客,我说什么话啊?”
我笑道:“谁请客都一样,但是今天只能您说开头的话,因为您才是老大,我们在座所有人的领导。”
他这才举杯说道:“那好,我来说吧。开始的时候冯市长已经讲过了,今天的主题就是老朋友聚会,我是马上要退下去的人了,这些年来,非常感谢在座各位对我工作上的大力支持,我也很珍惜我们的友情。武书记,你是卫生工作方面的专家,今后你的工作会做得比我更好的。上次省委组织部找我谈话的时候我也说了这一点。”
武书记笑道:“邹厅长,你过奖了。”
邹厅长继续地道:“其它的我就不多说了,今天晚上是冯市长请客,我就不多说了,我们一起举杯吧,为了友谊,干杯!”
大家纷纷举杯,一起一饮而尽。随即邹厅长叹息着说道:“我马上就要退下去了,今后就开始钓鱼看书照看孙儿了。你们都还很年轻,多努力吧。”
虽然他是笑着在说这样的话,但是我完全地能够感觉到他语气中的那种萧索意味。我心里不禁叹息:任何人都有这一天啊……想当初,我父亲退下来的时候不也这样吗?这是每一个人都会经历的过程啊。
武书记即刻地说道:“邹厅长,那可不行。你只是从领导的位子上退下来了,但是你还得继续当省卫生厅的顾问,可不能什么都不管。今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出面去协调处理呢。”
邹厅长笑道:“退下去了,我也就什么都不管了。不过,如果武书记今后有任何的事情需要我跑腿的,我保证随叫随到。”
武书记连忙地道:“邹厅长,你可不能这样讲,你是老领导,今后的工作没有你的支持可不行。来,我敬你一杯,今后请你多多指教,多多帮助。”
从刚才的情况来看,我已经感觉到了两点:其一,武书记到省卫生厅任职的事情应该已经成为的定局,不然的话他不会这样说话。其二,邹厅长刚才的话更多地是在试探武书记对他今后的态度。当然,结果肯定让他很满意。
两个人一起举杯喝下。随即邹厅长就叹息着说道:“其实吧,我也想得开,谁不都这样啊?人这一辈子其实很简单,也就是‘生老病死’四个字罢了。”
我笑着说道:“我倒是听过一种说法,是对‘生老病死’四个字不同的解读。生,要生得好,最好是能够生在富贵之家;老,要老得慢,最好到了一百岁的时候看上去还很精神;病,要药到病除,不给身体造成痛苦;死,要死得快,还没感觉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样的一辈子才是最完美的。”
所有的人都大笑,邹厅长举杯对我说道:“冯市长这话好,我敬你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