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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指与拇指轻轻摩挲着指尖的温度。
吴婴虚弱的眼眸迸发出一抹厉然。
太监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岂是他能够算计的!
陵天苏低喘一声,冰冷的眸子深深凝望着她:“你知不知晓你现在在做什么?”
吴婴眼底厉然之色未褪,手指却是轻轻在床榻上写下一字:走。
写完这一字,便仿佛耗尽所有的气力一般,萎靡在墙头,漆黑如墨的青丝铺散在华美的太子玄服之上,仿佛一丝多余的精力都没有了。
任由那漆黑的文字不断侵蚀意识与身体,在陵天苏面前不愿流露出过多的软弱情绪。
濒临崩溃毁灭的身体,在忍受十八层地狱酷刑般痛楚的身体,也仅仅只是蜷缩成团,僵硬着骨头,偶尔抽搐那么一下。
她继续落指,又补了一句话,方写下骆轻衣三字,就被陵天苏握住了手指。
陵天苏当然不会就此乖乖听话离开,他忽然说道:“我同你双修吧?”
吴婴脑海空白了一瞬,被陵天苏压住的手掌蓦然一颤,她僵了很久,藏在身后的手掌不自主的紧张捏紧了拳头。
被她咬断的尾骨传来剧烈的刺痛,疼痛的刺激在不断逼迫他的神经,迫使她体内流淌的残虐血液没有彻底狂乱下来。
曾几何时,遥远的夜晚小屋之中,她从对他说过同样的话语。
只是那时,他觉荒唐,未曾同意。
吴婴万没有想到,这一辈子,竟然能够在有生之年里,亲耳从他口中听到这番言论。
一时间,心绪万千。
却也没有沉溺放肆于其中。
因为她清楚知晓,他愿双修救她于苦疼之中,为的不过是那位遥在远方的世子妃。
燃烧的壁炉烈火不知何时,不再刺眼耀目,变成了一片温暖的橙光,火光倒映在他那双幽蓝色的眼睛里,宛若幽蓝夜色之中一汪流萤般的神秘。
亘久,吴婴才从那双眼睛里恍然回神,强撑起逐渐昏沉的意识,他挣开陵天苏倾覆的手掌,继续在床榻被单上落下两字:交易?
陵天苏目光低斜落在她指尖下方,昏黄的火光映出他轮廓分明的脸,睫毛与鼻梁投出一片暗色的阴影。
他抬眸,唇冰冷的微抿了一下,看着吴婴那张苍白脸颊肌肤上游动着的青墨深痕,如死亡的鬼藤一般满在人身上,汲取人体的生机与一切养分,贪婪地释放着枷咒的黑暗气息。
没由来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愤怒。
交易?
她说是交易?
他看起来就那么像是一个爱拿这种事情做交易的人吗?
吴婴收回手指,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此刻他的眼神看起来当真是比平日里还要冷酷无情。
终是抵不住那黄泉蚀骨的潮袭与痛苦,吴婴强打起的精神终是有些撑不住了。
苍白手指无力的垂滑在床被之上,轻抿着唇,缓缓阖上的眼眸将眼底的憔悴与疲惫尽数遮掩。
她萎靡在墙头,勉力抬了抬手腕,似是想拢起锦被盖在身上驱寒,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无奈垂落回去。
她本不是什么温柔之人,肉身上痛苦的折磨寒意,早在以往,在鬼岚枷咒爆发之时,她都会像是一个受伤而绝望的孤兽,将自己好好的藏在黑暗之中,容不得旁人来瞧半分。
哪怕是在这个皇宫之中唯一受她信任的那名年轻太监,也断然不敢挑这个时候来打扰。
往往最可怕的孤兽,皆是在濒死时刻,最为强大。
她在最虚弱的时候,同时也是杀气最盛的时候。
鬼岚枷咒足以消磨掉她本就为数不多的温柔,可是此刻,她仿佛将一生的耐心,都用在了今夜的与他对话之中。
身为恶鬼邪婴,她或许给不了他多少温柔,但至少,她能够做到倾尽所能。
陵天苏冷哼一声,扯过锦被覆盖在自己的身上。
锦被殇起的微风卷起她的秀发,吴婴半睁着眼眸,虚弱地看了他一眼,便见他冷着一双美目,举止动作却是幼稚赌气一般,自行裹着棉被,宛若在等她哀求分她一角被子。
她顿时哭笑不得,心道你身子都被情药催生得连指尖都是烫的,还裹得这般严实,那岂不是更闷热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