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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快走,莫耽误了爷的正事。”徐玠连连挥手,似是极为不耐。
元贞见状,知道这是劝不回来了,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带着弟弟去了。
望着他二人瘦小的背影渐行渐远,徐玠微有些出神。
这辈子,他总不会再教他们的闺女做厨娘了。
说来,这俩小子到底谁是金翡翠的爹,他到现在都没闹清。
当年那老妇死得太快,好些事未曾交代,而金翡翠自个儿又是幼失怙恃,亦不知父母姓名,徐玠倒也替她打听过,只彼时天下大乱,根本打听不着。
总之,好生待他二人便是。
等大事一了,他便会放了他全家奴籍,再给他们寻个正经营生,让老金家从此摆脱奴才的身份,三代之后,亦可读书做官,莫再与人为奴。
想至此处,徐玠便又摇头自嘲。
罢了,这辈子的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得他这条命还在不在呢。
“咴儿——”身畔青骡打了个响鼻,热气喷在徐玠脸上,似是在应和他心中所思
他醒过神,向骡背上轻轻拍了拍,笑道:“我都还没明白呢,你倒明白了。”
翻身跨上青骡,溜溜达达地出了南安里,不消多时,他便转上了宝津大街。
街市一派喧嚣,路上行人摩肩接踵,沿街的铺面里人头攒动,好些百姓手里提着年货。
再过一个半月,便是春节了。
徐玠迢遥地想着,咧嘴而笑。
屁的春节!
屁的阖家团聚!
今年他绝不会再去宁萱堂外跪着了!
他就是个忤逆子、不孝儿,朱(猪)老妖,你能把俺老孙怎么着?
他想着话本子里那只怼天怼地的泼猴儿,面含淡笑,抬头四顾。
迎面是一面翻卷的青幡,“烟雨楼”三字随青布舞动着,笔划之间,飞过几粒细白的微沫。
到地方了。
徐玠勒住青骡,佯做瞧风景,向烟雨楼对面望了一眼。
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颈间落下细细的凉,纤软地,却也是锐利地,像那年他站在大雪的街头,被铺天盖地的白淹没。
“这雪怎么又下起来了?”烟雨楼里走出来个伙计,探头瞧了瞧,嘟囔一句,又向徐玠望两眼,拿不准这人是路过的还是客官。
察觉到他的视线,徐玠立时吆喝一声,青骡行过烟雨楼,少年的锦袍被风鼓荡起来。
伙计摇摇头,管自回去招呼客人去了。
徐玠迎风催动着骡子,面上笑意渐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