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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朱氏在场,只怕能气得当场咽气。
她与东平郡王成亲这么多年,别说倒茶了,连根菜丝儿王爷都没给她挟过,如今,王爷却对着个庶子小心贴意地服侍,这一对比,她气死了还能再气活过来。
倒罢了茶,东平郡王放下茶壶,便眼巴巴地望向徐玠,目中之意,瞎子都能看出来。
徐玠慢悠悠饮了口茶,缓声道:“待喝了这盏茶,儿子就给父王卜上一卦。不过么……”
他拉长了声音,不紧不慢地道:“在卜卦之前,儿要还请父王帮两个忙。”
“你说,尽管说,包在为父身上。”东平郡王胸脯拍得山响,脸上的笑能摘下来当花儿戴。
徐玠也没客气,开门见山地道:“头一件,儿子想搬到影梅斋去住。”
语罢,直勾勾看着他爹。
从他的眼神中,东平郡王读出了“你敢不答应我就立马掀桌走人”这样的意思。
这谁受得了啊?
他还等着卜卦呢。
“成。”东平郡王想也不想地就应下了。
不就换个地方住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依礼制而言,这其实非常地不合规矩。
影梅斋,是徐玠生母梅姨娘生前最后住的地方。
按理说,身为郡王府的晚辈,理当奉嫡母朱氏为母,梅姨娘再是他的生母,名份上却永远是姨娘,这是一条线,绝不可逾越。
可如今,徐玠却提出要搬到生母故居去住,某种程度而言,这是对朱氏这位一府主母的藐视与冒犯,如若深究起来,一个“不孝”的帽子便要扣在他头上,这已然足够他喝一壶的了,设若再有人挑着这个错儿往死里打压,莫说是出人头地,只怕往后徐玠在王府连站的地儿都没有。
但是。
是的,凡事都会有一个“但是”。
但是,如果这是东平郡王这个当爹的意思,那就两说了。
老子让儿子住哪,儿子还不就得住哪?
至于理由,“专心学业”这一条,便已经是十成十的足够了,即便朱氏不虞,她也必须表示支持。
毕竟,庶子亦是子,同样承担着光耀门楣的重任,内宅妇人若是横加阻挠,那就是置列祖列宗于不顾,亦是不孝,且还是“大不孝”。
此外,“出嫁从夫”四字,亦是压在朱氏头顶的一座大山,稍有反抗,必定粉身碎骨。便如徐玠身上背负的“孝”名,同样地沉重、也同样地不可触碰。
所以,东平郡王才会应得这样快。
很容易嘛,张张嘴的事儿罢了。
“你如今学里的功课很紧,要读的书又多,洗砚斋离藏书阁却是远了些,且你每日光是去族学也要多绕好多路,这也太耽误功夫了,为父瞧着,你搬去影梅斋便很好。”东平郡王熟练地说着,连个嗑巴都没打。
现成的理由,不用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