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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胤钒一直等在山下,没有目的,可能只是想看她怎么离开。
然而,人却一直没有下来。
暮色下来,外面漆黑一片,依旧没见人下来。
湛胤钒竟然就那么走了上去,走进墓园。
看守墓园的老者见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来祭奠,很是吃惊,忙问清楚是哪一号,准备带路。
“还有人在山上吗?”湛胤钒问。
老者摇头:“早就走完了,很少有晚上来这里的。先生是祭奠还是……”
“我有两位朋友上来了,并没有见下山,应该还在墓园。”湛胤钒道。
老者当即摆手,“先生要不先打个电话问问,是不是你那两位朋友已经从别的道走了,园里没人了。今天有寿者归土,有一些祭奠用的冥纸冥币得收拾。一个下午我都在园里转,没见着还有没离去的人,先生是不是弄错了?”
湛胤钒点点头,“我弄错了,打扰了,老先生。”
湛胤钒转身离开,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离开公墓回市区。
所以,他们此生,注定错过?
安以夏和顾知逸去见了儿子,随后二人返回江城。
本打算回安家,但到了安家别墅外,安以夏停止了脚步,站了良久,离开从小长大的地方。
爸爸走了,这个家,不再是她的家。
有爸爸在,有这座屋子在,她是个有来处的人。爸爸走了,根没了,她余下今生,也就只有去处。
希望弟妹和继母今后生活顺利幸福,她不想打扰,多添挂念。
今后,她会在遥远的F国,祈祷家人安康。
安以夏到了顾知逸落脚的酒店,进了房间就一个人闷在沙发上走神。
对于安以夏去而复返,顾知逸显得非常开心。
但此时不宜将喜悦表露,他只默默坐在她身边,见她落泪,默默的递上纸巾。
“怎么不在家里住,那么想念家里人,跟家里人团聚一下啊,我一个人在这里挺好,你可别担心我。江城也是我生长的地方,虽然多年没回来,但我在这里也熟悉得很。”
安以夏红着眼看他,擦干眼泪。
“才不是担心你。”
“那是什么?一到家门而不入,在担心什么?”顾知逸问,“是不是怕家里人担心?”
顾知逸隐约知道,当年她的后妈对她并不好,偶尔身上会带一点伤痕去学校。他多少次义愤填膺要帮她修理她的家人。
但那时候年纪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人也长大,她说与家里人的关系已经和谐,但具体是什么情况,顾知逸并不清楚。
安以夏忽然飙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好了,别哭了。刚Eric都说你眼睛红红的,儿子都担心了,别再把眼睛哭得更肿,让儿子担心。”
顾知逸不停给安以夏擦眼泪,安以夏挡开顾知逸的手,自己擦眼泪。
“我没事,没事。”
自己吸了几下鼻子,随后哽咽道:“好像我妹结婚了,家里有男人出入。”
希望安芯然婚姻幸福,别再犯傻。
顾知逸一愣,猜不出她这话什么意思。
紧跟着道:“不怕,明儿我陪你回去,我们不也结婚了?咱们儿子都五岁了,还怕他们?”
安以夏哽咽着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不想这个时候回去,大家哭成一团,很丢脸。”
安以夏话落,捂着脸哭出声。
刚擦干的眼泪,再次洗唰脸颊。
顾知逸看得心口发疼,轻声叹气,“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也陪你哭了。你知道我最见不得别人哭,你哭得我心里难受。”
安以夏闻言,又哭又笑,将擦了眼泪的纸巾丢给顾知逸。
“那你出去走走吧,我心里堵得难受。我为爸爸,就没有做过什么事,现在天人两隔,我心里很难过。知逸,我心里的痛苦,你不会明白。”
顾知逸点点头,“我明白你的痛苦,恕我不能与你感同身受。但在你最伤心难过的时候,我得陪着你,就算陪你哭一场又如何,总好过你一个人在这里伤心,是不是?”
安以夏没说话,Eric生病去医院打针,哭得伤心的时候顾知逸也会陪着哭。
打底这个男人是真的见不得别人哭吧。
安以夏再看顾知逸,他眼圈已经红了。
她心里有愧,赶紧丢纸巾给他,“你还是出去走走吧,找点吃的回来,我有点饿了。今天又累又饿,补充一点体力,回来我们商量好这几天的行程。如果没有危险,得带Eric在江城转一转,然后赶紧回朗俘高城。”
“你都已经计划好了,就听你的。我出去找吃的,说好了,你不能再哭太久,别让眼睛肿得太厉害,还要见儿子呢。”顾知逸低声道。
安以夏点点头,顾知逸整理好自己,走出房间。
安以夏躺在沙发上,眼泪不自觉的就滚落
这种无声息的伤心,还是在湛胤钒死的时候有过。
但他……
她大概已经知道,当年是个局,是他千方百计让她离开江城的局。
厉尊百般否认,各种证据直指她看到的就是事实,但她还是……隐隐觉得,湛胤钒还在,他还在这里。
她不相信是因为曾经的刻骨铭心,让她再回到这里,心被熨热得那么厉害。一定是他还在的原因,一定是。
今天在殡仪馆,没有见到湛胤钒的人,也没有见到姜家人。厉尊说的危险,打底是当初那些为姜家效命的雇佣兵,但今天并没有出现。
这么多年来,她不知道江城变成了什么样子,偶尔厉尊会告诉她一句,安家人一切安好,勿念。
她也知道厉尊有意阻止她知道江城的事,是担心她忍不住会跑回江城,再陷入危险。
以前或许会,可现在,有了Eric,她不会再冒险。
安以夏轻轻擦去眼泪,深呼吸,进卫生间补了妆。
脸上妆容焕然一新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这大半夜的,补妆作甚?难道还要出去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