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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李恪看起来是个正人君子,并且诚如林温暖自己所说,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而且脾气似乎也还不错,对两个孩子也很有办法。想来,新生儿科的医生,应该都是很有耐心。
如果温暖真的跟李恪在一起,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一个女人,要带着两个孩子,很难,太艰难了,即便她自己是个坚强又自立的女人。
等待是一件很漫长的事儿,时间可以冲淡很多东西,包括感情。
岑镜淮希望世间所有美好,都给她,也希望她能够开心度日,真正过上新的人生。
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两人对视许久。
林温暖闭了眼,哼笑一声,转身就走,如他所愿。
这世上,没了谁都能或者,爱情而已,死不了人。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季思来打电话,问问他们在哪里,若是回去了,她就直接打个车,包车回去,多少钱都没有问题。
快走到路口,电话将要打通的时候,她的手被一把拽住,手机差一点甩出去。
她转头,目光淡淡。
岑镜淮说:“我送你回去。”
她挣脱,“不用了,现在交通便利,有钱哪儿都能去。”
“那你就把我当做是出租车司机。”
“不要。”她仍拒绝,正好电话接通,她转过身,不再与他多言,“思来,你们现在在哪儿?”
“在回去的路上,怎么了?”
她抿了抿唇,“没什么。我就是问一问,我也回来了。”
又随便说了两句,他们才挂了电话,林温暖把手机放回去,准备去路口拦车。
结果还未走两步,人就被抗了起来,迅速往回走。
他动作很快,林温暖都来不及反抗,人就已经在他肩膀上扛着了。
她也不乱动,因为不想摔着自己,“岑镜淮,你有病么你!”
他也不说话,直接把她塞进车里,而后堵在门口,“我送你回去。”
她的脚放在外面,同样坚定执拗,“你如果准备放手,就从现在开始,作为一个男人,不要拖拖拉拉。你这样犹豫不决,才会给人最大的伤害!”
他吸了口气,片刻,软下了态度,蹲下来,仰头看着她,说:“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完全任务回归正常人生,我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突然死掉。”
“我爱你从未变过,我做的一切一半为了正义,一半自然是为了你。你说过,你要平凡安稳的生活,我给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给你。我知道我不该出现,我原本是不想来,就让你恨我,或者忘了我,怎样都好。但我还是忍不住,来的时候我只跟自己说,我就看一眼,远远看一眼就行。”
“看到你和孩子都好好的,我就心满意足,死了也甘愿。但我没有做到,我做不到,我还是想见你,一眼不够,我就想多看几眼,我怕死的时候,忘了你的样子。还有就是,我受不了你身边有其他男人。”
他笑着,笑容里多事无奈和自嘲。
“我很自私,我真的希望你可以等我,等我回来,就算是死了,我都想缠着你,在你头上贴个标记,让别人没得靠近。我死了,你也得是我的人。”他转开了视线,伸手握住她的手,说:“其实我也很惨,孩子出生到现在,我只与他们相处了这样一天,很快我又要走,他们会把我忘记。”
“与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似是偷来一样,用着别人的身份。”
林温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抵抗,只是很安静的听着他说。
等他说完,她才开口,“头上的淤血还没有散?”
她还记着,在H市的时候,何鸿维就说过,他脑袋里有一块淤血,位置奇特,动手术取出血块的话,成功的几率很低,所以观察能否自己消散。
他刚才头疼,必然是这个原因。
岑镜淮抬眼,与她对视。
林温暖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他顿了一秒,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行。”
他一口否决。
林温暖倒是很淡定,“既然你现在已经代替了陆政慎的位置,那就算我回去,也已经没有危险。我会换个身份,不会让人发现。也不会耽误你的任务。”
“孩子呢?”
“孩子有思来,我相信她,更何况还有陈学易。”她说的很认真,说的差一点岑镜淮就要动摇。
他笑起来,“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冒险,孩子需要你。”
“我知道,你也需要我。”
他神色凝住,眼眶泛红,眼里闪着点点光,他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棉花,他想说点什么,却如何都说不出话。
林温暖伸手抱住他的头,说:“孩子重要,你也重要。孩子需要的不但是妈妈,还有爸爸,你要自己死在外面,不可能的。”
他的喉头滚动,眼泪落下来,没入她的衣衫。他的额头抵着她,鼻息间全是她身上的气息。
林温暖不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脸抵在他的头上,整个人变得格外柔和,戾气全收。
“我们去刚才的酒店吧,你刚才没退房,我想休息一下。”
随后,两人再次步行去了酒店,岑镜淮开的是普通套房,但这酒店上了五星,即便是普通房,也比其他酒店要好很多。
两人进门后,林温暖就一下跳到他身上,捧住他的脸,仔细看了许久以后,送上了自己的唇。
……
不知过了多久,林温暖睁开眼,房间里还是很暗,身边的人气息平稳,似乎还在睡觉,她支起身子,给他盖好被子,轻手轻脚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套上,出了房间,扫了一圈后,她拿了水壶,先烧了一壶热水。
她就站在旁边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捡丢在地上的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里面有几个季思来发的微信。
报平安,汇报孩子回家后的情况。
这个时间点,应该都睡了。
还有一个微信是李恪,很得体的信息,总结了一下今天在动物园的心情,还夸奖了知南和昱霖,最后一句写了,【你很幸福。】
现在已经很晚了,林温暖把打在上面的两个字删掉,锁了屏幕,就把手机放在了旁边,而后在沙发上坐下来。
她盯着某一处出神,一直到水烧开,发出啪嗒一声,而后整个屋子,都陷入静寂。
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她又坐了一会,才起来,把水倒上。太烫,她一时也喝不了,把水杯放到茶几上,继续坐下来发呆。
她对岑镜淮说的话,倒不是一时冲动,他现下的情况,应该要找最好的脑科医生,做一个详细的计划,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一定有救。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她不相信无能为力。
也不可能就这样由着他去,国内不行,就去国外,她不信没有出路,一定可以解决。
这么多天,他肯定没去看过医生,想到他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事儿,想来也是有些好笑。
“笑什么呢?”
正当她发愣时,岑镜淮倚在房门口看着她,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她回神,抬眼,对上他温柔的目光,淡定的很,说:“笑你啊。”
“笑我什么?”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来,顺手将她捞进怀里,“我做什么了,让你笑的那么开心。”
“想你这朵世纪大白莲做的那些事儿。”
他笑起来,敲敲她的头,说:“你这个称呼,我可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叫我老公。”
她哼了声,“我可不是。”
“孩子都两个了,还说不是?”
“法律上不是,就不是。等你娶我了,我再叫你。”
“小气,就一个称呼而已。”
她笑眯眯的,转过头,看向他,说:“我等你娶我啊。”
四目相对,岑镜淮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下,他一只手捧住她的脸,百感交集,他亲了亲她的额头,“等着吧。”
“嗯。岑镜淮,我决定好了,我决定还是跟你一起回去。”
“别闹。”
“没闹,我是认真的。”
“你知道我做的是什么事儿么?你跟在我身边,并不能帮助我,你明白么?”
“我不会拖累你。”
“孩子需要妈妈。”
她吸口气。
岑镜淮说:“如果不幸我真的回不来,起码还有你,是不是?反正他们对我这个亲生父亲,影响不深刻,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我真的没了,他们也不会伤心。而且,有你在,我也可以安心。”
“那我呢?”她轻轻的问,“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你一直都不考虑我的感受么?就像以前,你什么也不跟我说,跟陆政慎换了身份,你都没有考虑过我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心情么?你总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把我当什么?你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他喉头微动,扯动了一下嘴角,却笑不出来。
“你欠我那么多,可以随随便便去死么?你这条命都是我的,你凭什么这样糟践自己的命,嗯?”
她的眼神沉稳又平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从来,她的内心就很强大,他知道。
不是不顾,只是他知道,在她这里,不是没了谁就不能活,没了他,她照样能够好好活下去。
她从不依附于任何人,她只依靠她自己。
“那我答应,我会回来,你就在这里跟孩子一起,等着我,我保证。”
“我已经决定了。”
她不再多说,“好了,睡觉吧,我有点累。”她张开手,“把我抱进去,走不了路了。”
岑镜淮没动,拉下她的手,说:“我觉得可以再聊两句。”
“不聊。”她拒绝,闭眼塞耳,表示反抗。
岑镜淮说:“这个阻止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即便我已经到了这个位置,依然不容乐观,你明白么?”
她睁着大眼睛,眨呀眨的,并没有听。
“你跟我一起回去,会有危险,你不怕了?”
他记得她说过的每一个字。
她是不喜欢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的,她憎恶他给她带去的所有麻烦。
“这是我自己选择,我不怕。”
以前是被迫,没有准备,现在是她自己的选择,有准备,她也不会轻易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