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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翰也已经换下了戎装,一身常服的他,整个人显得更加清瘦,但很精神。
“陛下怎么一个人,晋王爷呢?”姜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没瞧见殷岩柏,他脸上表情舒缓了很多,说话也有了笑意。
魏京华轻哼一声,算是回答。
她脚步只是略微停顿,就继续往前走。
姜翰也跟在她身边,正要说话,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她唇上。
她嘴唇肿了,红的艳丽,还有一点点破皮。
姜翰脸色霎时一变,“陛下?”
魏京华斜睨他,“还有事?”
姜翰脸色一点点往下沉,若不看见这细节,有些事情他就可以假装不知道,自欺欺人的不去想。
但现在,明显的痕迹就在眼前,他才知道原来自欺欺人是治标不治本……
“没事,晚上的宴席上,不要喝那么多酒,推辞不掉的,臣来帮陛下挡。”姜翰别开视线,故意不看她的唇。
“哦。”魏京华应了一声。
她带着婢女离开,他站在原地调整呼吸,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却渐渐攥成了拳头,指节发白。
魏京华到宴席上的时候,耶律泰和大夏的官员将士已经到了。
场中有活跃气氛的歌舞暖场。
因不是在京都,排场没有那么大。
魏京华来时,歌舞停了一阵子,众人起来见礼,呼喊“陛下万岁”,也就全了礼数。
魏京华并不在意这些,摆摆手,就叫众人坐下继续吃喝。
殷岩柏还没来,姜翰却已经又换了一身衣服来了。
魏京华正琢磨,他穿的那么扎眼,那么鲜艳的颜色……像个花孔雀一样,是要干嘛?
只见他往她食案一旁,屈膝跪坐,往她面前酒尊里斟酒。
“你……”魏京华莫名其妙。
“陛下出门在外,没有带司酒在身边,臣来当陛下的司酒。”姜翰兀自解释。
说完,他就放下酒,垂首老老实实低着头,跪坐一旁,毫无越矩之处。
魏京华低声说,“我用不着司酒,你若喜欢,就坐下头宴席上,叫他们给你准备位置。你若不喜欢这场合,就回去歇着。”
“我就喜欢这个位置。”姜翰说了一句,又低下头去。
魏京华还要再说,忽然乐声一变,原本舒缓的音乐,忽然热烈起来。
还加入了砰砰砰的腰鼓声,鼓点又急又快,骤然变大的乐声,把她的话给堵了回去。
魏京华没再多言,殷岩柏却在这会儿从宴席厅侧门走了进来。
他正冲魏京华点头轻笑……目光却瞥见了在她一旁跪坐的姜翰。
纵然姜翰穿了他平时绝不会穿的衣裳,殷岩柏还是一眼认出他的身形。
“司酒?”殷岩柏上前问道。
姜翰垂眸,“回晋王,是。”
殷岩柏隐忍,没有发作。
“这人多,你同我到外头来。”殷岩柏低声说。
姜翰却摇头,“臣得伺候陛下。”
殷岩柏深吸了口气,“陛下/身边,有婢女伺候。”
“婢女不是酒政,不能司酒。”姜翰又说。
殷岩柏额上的青筋都开始蹦,他刚调节下去的气血,这会儿以另一种形式,又卷土重来。
他想找人打一架,打到吐血那种最好!
“我要敬晋王一杯!在西北的时候,多少次想要和晋王开怀畅饮,没想到机会一直到大夏才有!”耶律泰忽然起身,扬声说道。
众人的视线,都随着他的话音,落在了殷岩柏身上。
殷岩柏再绷着脸呵斥姜翰就不合适了。
他点头笑了笑,一股子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大夏人心里直打鼓……这什么意思?不是真的谈和吗?
耶律泰却一点儿没往心里去,“我干了,晋王随意随意!”
这不是瞧不起人吗?
殷岩柏可是千杯不醉呢,喝酒,他从没怕过谁。
他到魏京华下手的食案后头,那是他的位置。
他端起酒碗,仰脖子一饮而尽。
“哈——”一碗酒下肚,他扬了扬酒碗。
众人都吆喝起来,“好酒量!”“晋王爽快!”
气氛渐渐热烈。
殷岩柏笑了笑,坐下,目光却猛地转向姜翰……
“难怪你要做司酒。”他沉声说了句。
姜翰低着头,不置一词。
殷岩柏心里明镜儿似得。他刚刚站在魏京华旁边,明显看到她食案上的都是度数很低,几乎没什么辣味儿的果酒。
但他跟耶律泰呵的那碗就,却是西北的烈酒!还是陈酿,凭他的口感,绝对陈酿了五十年往上。
就算他不醉,这么烈的酒,也得悠着点喝。
好在姜翰给魏京华喝的不是烈酒,姜翰想灌倒他?
殷岩柏倒是不怕,他冲一旁的殷戎常武招了招手,低声吩咐道,“宴席过后,守好陛下的院子,闲杂人……不、闲杂的蚊子都不要放进去一只。”
殷戎常武立时应声。
殷岩柏放了心,他冲姜翰扬了扬酒碗,又是一碗烈酒下肚。
口中是醇厚的酒味儿,他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魏京华清了清嗓子,场中的歌舞立时停了。
“此次宴席,为契丹单于接风洗尘只是其一,其二,乃是为了向你道歉。”魏京华忽而举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