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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百姓仍旧哭的撕心裂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如泣如诉的声音像魔音一样围绕在他耳边,久久不曾散去。
他们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因为父王结束了东郭十年乱世。
他们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因为父王让他们再也不用节衣缩食。
而他,伤心吗?
伤心的。
可作为一位帝王,他连表露伤心的权利都没有。
出了城后,一行灰色马车车队行驶在羊肠小道上,让人奇怪的是,最中间的那辆马车上挂着一条显眼的白布。
东郭有一规矩,凡事马车上挂了白布,皆代表家中有丧事,任何人不得阻拦。
他们就这样畅通无阻的离开东郭,朝太上王心心念念不敢忘记的百里洲行去。
黎礼手中抱着白色的坛子,身形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瘦弱。
安逸臣看的十分心疼,他养了十多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肉,经过这么一遭后又回了原处。
而黎礼,也终于向安逸臣解释百里洲是什么地方。
“百里洲是母亲的陪嫁,也是当初父亲和母亲的定情之处,只是后来母亲死了,那时候我也还小,百里洲就被黎家的人收走,直到前些年我派人回黎府打探消息,才知道百里洲早被一个商人用重金买了下来,后来多方打听,知道那个商人就是父亲。”
安逸臣点头应下,瞬间便猜到太上王的打算:“想必父亲也是不想和黎家再有任何牵扯,才会以一个商人的名义将百里州重金买下,算是斩断与黎家最后的关系。”
一个在他们失踪后不能善待他们唯一女儿的家族,对于太上王而言已是多余。
若不是看在他们之间还有最后一份血缘牵扯,恐怕太上王也不是断绝关系那么简单。
“母亲是埋藏在百里洲的。”
根本不需要黎礼说,安逸臣已猜到了这份结果。
若不是这样,太上王怎么可能一门心思的想要身藏百里洲。
百里洲是个景色极好,十分富庶之地,曾经每到热天,便有人来此纳凉。
只是几年前百里洲被一个神秘的商人买下,后来便不再对外人开放的,所以那些人即便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现在的百里洲成了什么样子,最后也只能望兴而叹,败兴而归。
手持令牌,在重重军队守卫之下,黎礼等人毫无阻碍的进了百里洲。
百里洲,凤仙花。
黎礼亲手将骨灰撒在百里洲中,与凤仙花遥遥相望。
挫骨扬灰对古人来说是大忌,他们坚信人的身躯不能有损,所以实在想象不出来,父亲在作出火化自己的决定时,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单纯的想要跟母亲常相厮守,还是想借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为那缺失的几十年向母亲赔罪?
黎礼目光悠悠,百里洲的风景确实很好,可她却没有欣赏百里洲的兴致,这里埋葬了她的两位至亲,只匆匆的带着人来,又匆匆的带着人走。
在走时,特意吩咐守在这里的兵士们需得更加用心,不得有半点怠慢。
士兵们虽不知大长公主来此处的用意,可却也连连点头,这些年来百里洲一直由他们守卫,从未出现任何差错。
离开之后,她更没有回东郭,只简单的书信一封,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到东郭王的手上
“一切已安排好,勿念。”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年轻的帝王莫名其妙的红了眼睛,在一旁伺候的御前太监也只能当什么都不知道,别扭的移开眼神。
不敢将年轻帝王的失态收入眼底。
东郭王呆坐在椅子上,好一会之后才将面前的信纸折叠放在御书房中的柜子里,朝一旁的沈苏问道:“那日的姑娘如今在何处?”
沈苏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拿出作为御前太监的职业操守,低着头说道:“那日过后,奴才就让人将她送了回去,王上放心,奴才并没有像她家里人透露关于半点大长公主的意思,也嘱咐了那位姑娘,只要她不傻,便会将这件事当成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