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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庭一笑:“表示赞诩。”
龚望顿时得意起来,太子却心有戚戚的模样,忍几忍才忍住那声轻哼。
“总之孙崇葆这步棋子既然到位,这场棋局可谓就要全盘大动了。”兰庭用食指,在茶案上轻轻数磕。
这一日龚望便从慈庆宫出来,却是缠着要往太师府去,也没怎么掩饰他的企图:“自打与尹姑娘结识,我就想着得邀约她时常饮谈,怎知还没抽出空闲来,便遇国丧,我是东宫僚属,尹姑娘也寄住在太师府,近些时日都怕得谨慎言行没法子往酒馆食肆聚饮了,又好在我有这东宫僚臣的身份,往太师府去总不至于被人诽议,就是为这等闲情逸事也总不好屡犯霄禁,赵都御府上客房众多,偶尔让我寄宿一晚总不至于不方便吧。”
兰庭便侧头又看了他一眼。
两人这时是并肩骑行,也没法顿住步伐来好好分说,故而兰庭只是将神色冷肃了几分:“我视尹兄如手足,视尹姑娘自然也如自家妹妹一般,她自幼便没受过多少拘束,说起来倒比不少男子还要自在几分,所以先不提尹兄一定要为妹妹招赘的话,却是早就决心不让妹妹嫁进富家世族的,尹姑娘的姻缘自有她兄嫂作主,不过既然龚郎君把话说到这地步,我却要提醒你一声儿了,若龚郎君仍把尹家小妹当作过去那些所谓的红颜知己对待,尹兄和我的脾气其实都不算好。”
“不敢不敢。”龚望人在马背上都忍不住竖起手掌来称誓:“尹姑娘若看得上我,我立即书告家父让家父立即入京,行媒聘之礼且担保日后不会给予尹
姑娘半点委屈,若尹姑娘看不上我,我也只当她是知己友朋不敢有半点唐突冒犯。”
“谅你也不敢。”兰庭抖了抖马缰,当给龚望一个后脑勺,唇角才牵起一丝笑意来。
他把这事告诉了春归。
春归却觉这不失为一桩好姻缘:“龚郎君是独子,当然不可能进尹家当赘婿,可尹仁兄欲给晓丫头招赘婿的想法,图的无非就是晓丫头日后也能无拘无束,晓丫头若真对龚郎君动情,愿意嫁去尹家,上头并无婆母压束,底下也无妯娌牵制,连姑嫂关系都不用顾虑,虽有龚员外这么一位翁爹,可我看龚员外连对儿子都是千依万从的,又哪里会挑剔拘束儿媳妇?至于龚郎君的品性嘛,他风流归风流,但晓丫头怕也不喜呆板无趣的人,再者讲往往越是见识过风月的人,一旦动情倒比诸多假正经要专一,也许反而不会被那些投怀送抱的人几句花言巧语魅惑,上赶着怜香惜玉闹得后宅不宁。”
春归对龚望智见的认可,当然是奠定在静玄那桩事故上。
这件事故足以证明龚望尚有识人之明了,又何况这时的知秋,明明是个锦衣卫培教的暗探,龚望也能一眼识破且能和她游刃有余,足见龚望虽然爱美,却并不好色。
而关于爱美这点,正合了尹小妹的喜好。
这大抵也算意趣相投?
“辉辉莫不是在嫌我呆板无趣?”赵都御却警醒了。
“迳勿这是在拈酸吃醋?”春归斜了某人一眼,却笑了:“迳勿不同龚郎君,少年时肩上就压下一副重担,若真像龚郎君一般放浪形骸,可就辜负了祖父的寄望,若只顾着自己痛快,而无视亲长抚教之恩,这样的人我也是看不上的。我可从未说过迳勿呆板无趣啊,呆板无趣的腐儒哪会时时记挂着取悦妻室,还纵着我既妒悍又懒怠的性子?我当初还想着呢,要有一天,迳勿先受不住礼法压迫,低头提出纳妾来,我大抵是要自请下堂的。”
她这么轻轻松松就说出劳燕纷飞的话,兰庭却一点也不气恼。
“宁可和我分道扬镳,也绝不愿意和他人共侍一夫,辉辉这不肯屈就的性情,倒也说明了我在你心中确然重要。”
而今夫妻两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都不会摒退婢女了,此时在一旁的青萍就听得呆滞了。
这两位,果然是天作之合,旁人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自动摒退,再听下去就怕忍不住羡慕嫉妒恨了。
春归才道:“拜陶娘子所赐吧,我这时才有更多的选择。”
初入京城时,想方设法资助柴生,她就是在为自己留后路,那时的她也许对兰庭知之不深,但她确定的是一旦付出真情,一旦留好后路,若兰庭日后变心,她也势必不会死缠烂打的,她没法扭曲自己的本性去迁就他人,尤其不能忍受爱人身边,有了除她以外的旁人在侧。
你要不能坚持了,我就放你自由。
这也是我对你的成全,正是因为爱慕,才愿放过彼此。
爱的终点,无论何时都不应是恨,若不能长相厮守,那么也当为各自两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