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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三位亲王外任监政的诏令颁发,承恩伯府傍晚时分就迎来了一个神秘访客,洛崆迎出,瞪眼看着乔装前来的人确然是魏国公时,激动得一连声的直喊“贵客”,又顿时回过神来需要小心耳目,一手捂着嘴一手拉了郑秀就往书房里去,还不忘亲自去掩紧房门,却被郑秀一拦。
“皇上而今已经无意择幼为储,属意人选必为二、三、六几位皇子之一,故则应当不会再关注承恩伯府,而魏国公府虽说会有厂卫耳目,不过我还有自信能够将他们摆脱,故而今日登门,以还洛公前番乔装来访之趣。”
洛崆“哈哈”大笑着还礼:“今日咱们又来个不醉不休!”
酒菜对于承恩伯府而言本是常备,且刚好又是傍晚,转眼就端了上来,经一番推杯换盏,这回郑秀和洛崆可没再说那些风花雪月的话题,洛崆先就询问:“郑公这回不去福建,秦王果真不曾动疑?”
“当然不曾动疑,周王有赵兰庭相随往金陵佐助,却留下宁国公坐镇京城,就连齐王都有袁箕那帮老臣替他谋划,更兼成国公在京城替他巩固根基,我若相随秦王同往福建,岂不就丢了京城这一后方?”
虽说是在书房,不过洛崆与郑秀竟然是一人坐了一张软榻,还分别有两个花容月貌、削肩瘦腰的美婢服侍,郑秀似乎当真已然确定承恩伯府不会再有厂卫耳目,连两个侍婢都是十足可信的人,这时完全不必再用密书沟通那套谨慎办法,他歪斜身体,一只脚踩上榻来,左手把玩酒杯缓缓转动,说起谋储的机密事宜来也与相谈风花雪月是一般的神色。
“皇上择立长君,为的是不让外戚重臣分削君政大权,但皇上把皇子们想得太过仁厚了,疏忽了子不肖父这一隐患,皇位权夺是生死较量永远容不得温情仁慈,先帝当年到底不曾废储难道是顾虑与皇上的父子之情么?不,是因王太后、赵太师二位替皇上运筹得当,一个替皇上拉拢了万、郑诸家当年还算得势的豪门,一个设计剪除了彭、申等等敌患,皇上最终才能得以胜出。
皇上并非不知权夺的残酷,但皇上以为自己并非先帝,竞选储位失败的皇子不会获罪更加不会获死,这不是生死较量,所以皇子们不会手足相残。但皇上忽略了让人心狠绝的往往并非生死,而是欲望而是权财。
不管皇上怎么以为,储位的较量从来都是生死之争,因为当权的人不会容忍对手成为隐患,落败的人也势必不会甘心,一方不死,则较量不绝,齐王、秦王、周王三位,我非真心相助秦王,胜出者必为周王,但周王不会活到克承大统的那一日。届时皇上才会明白手足阖墙乃无法避免,而赵兰庭等等周王的辅从,他们更加不会选择荐举身负嫌疑的那二亲王,到时八皇子的机会就来了,而洛公多年的抱负也总算可以达成。”
——以上就是渠出的转述,她坚信魏国公辅佐的人必然就是八皇子,承恩伯洛崆则是与魏国公同流合污的人。
“魏国公今日乔装往承恩伯府一事,确然瞒过了厂卫的暗探?”春归问。
“他已经
十足小心,不是大模大样出的魏国公府,本就乔装成了一个拉车的杂役,出去后又在别的地方经过好些回易装,要不是我有身为魂灵的便利,必然也会跟丢了,厂卫的那些暗探虽然都经过特训,到底是凡胎肉体。”渠出一本正经地回答,一点没有洋洋自得的神气。
春归便不再多问了。
“魏国公府这边也算有了结果,大奶奶是否打算让我也跟着去金陵呢?”渠出问。
“怎么?你想去金陵?”
“玉阳真君交待我跟着大奶奶去。”
“那就只能让你随去了,否则我也无法阻止不是?”春归笑道。
渠出依然没像过去一样抢白回去,似乎如释重负的长吁了一口气:“大奶奶答应了就好,那我就先找地方放空去了。”
黑漆漆的屋子里静悄悄只剩春归一人,她忽然觉得自己今日对兰庭的态度着实太过蛮横,那人虽说不至于生气,不知心里会不会觉得别扭,小酌时还好端端的呢,一直在展望抵达金陵后的将来,结果转眼她就闹起脾气来,胡乱找个借口硬把人赶去了书房住……
分明就是娶了个悍妻啊,赵大爷真是可怜。
越想越觉过意不去,春归干脆披了件外裳往书房走去,蹑手蹑脚的刚刚推开屋门,就听内间里男子仍然温润好听的声嗓:“辉辉?”
这人果然是还没睡着的。
话音落时已经有火光亮起,兰庭拿着一盏灯迎了出来:“屋子里黑,你别进来了。”
他到春归跟前儿,才把灯随手放在了花几上,那一点豆大的火光甚至无法照清两人的眉眼,自然而然就让两人站得越发靠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