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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便是春归被老太太免了晨昏定省,可此日就连赵洲城领衔的男丁均需在清晨便拜问老太太安康,春归自然也要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前往省安,不过今日既有兰庭在场,她当然不用担心老太太会当场苛难责斥,至少晨省时不会。
老太太也果然一身的喜气满脸的笑容,还是那个富态可掬的老太太,无非不再单把春归叫在近前说笑,连眼角的余光都刻意避开春归。
直到祭祀宗祠完毕,太师府里尚且风平浪静。
春归回到斥鷃园更换礼服的时候,青萍来见,说是有门房的婆子递进话来,恭顺侯府的韦太夫人遣了仆从特意召她去冯家,在这样的日子,做为青萍的旧主,韦太夫人竟突然要见青萍,不用怀疑必有紧急事故,春归许了青萍去见。
只不过恰逢除夕,太师府里一团忙碌,且仅只是个奴婢出门儿,当然不好劳师动众,得了四夫人的令牌,车马处也只安排了一个驭夫驾车送青萍去恭顺侯府。
彭夫人立时得知了青萍中计的消息,于是和族中妯娌们的寒喧就越发热切了。
春归今日的任务仍然是看顾好家里族中一群姑娘,让她们在一年一度的除夕吃好喝好不要吵嘴斗气不能磕着碰着,大姑娘樨时在今日义不容辞成了她的小帮手,春归便能更加用心关注随时可能挑衅滋事的二姑娘兰心,可因着今日着实事多,转眼之间她就不见了关注对象,待打听清楚兰心的去向,赶到怫园里头的弋阳馆时,却见里头已经闹了起来。
弋阳馆虽然不像御花苑的琉晶馆四面皆镶玻璃,但馆阁底层此季也装上了挡风的窗扇,适宜安放熏笼供暖,所以今日但凡有幼/童为防风寒,便可在此处玩乐,因着是族人一年一聚的酒宴,主妇们大多没法心无旁骛的照管幼儿,多交给乳母和老成的仆妇照料,又正巧这会儿,除了三房的一个媳妇在此,就只有几个乳母仆妇,又除了兰心为首的姑娘们稳稳站着,其余都是尚在襁褓抑或路都走不稳当的孩童。
原本婴幼
并不适合参加宴会,不过除夕族宴毕竟不比普通,既讲究的是团圆,非特殊情况轩翥堂的子弟闺秀均不能缺席,连尚且只会哇哇大哭抑或呵呵发笑的兰珎小妹妹也不例外。
春归一脚踏进弋阳馆,便听见三房那位婶娘怀里的兰珎妹妹正哇哇大哭,而珎妹妹的乳母捂着手背垂着头,正挨二姑娘训斥。
三房婶娘一看春归,活像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庭哥媳妇来了,快说说心姐儿吧,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任性了,我这当婶娘的着实弹压不住她。”说着还颠了颠怀的里的兰珎小妹,婶娘的儿子也才三岁,坐在乳母的膝头仰脸看着母亲,提议道:“给珎妹妹糖吃,就不哭了。”又转脸看向春归,学着母亲的口吻:“庭哥媳妇!”
婶娘哭笑不得:“胡喊什么,你该喊庭大嫂嫂。”
见春归过来瞅兰珎,婶娘连忙解释:“珎姐儿没伤着,就是被这一场阵势给吓着了,原本我是抽空过来看檐哥儿有没淘气,正巧遇着心姐儿她们几个说是来瞧珎姐儿,心姐儿抢着要抱珎姐儿,冯妈妈哪里放心,好说歹说都劝不住心姐儿,所以我才接过珎姐儿来,劝着心姐儿,小孩子骨头软,别说摔着碰着,便是抱的方法不当也指不定就能伤着,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体,这才说服了心姐儿,只转眼儿她又端着碗热茶过来,弯着腰过来逗珎姐儿,冯妈妈连忙劝她,说别失了手,仔细烫着珎姐儿,心姐儿不理会,冯妈妈着急了才去拿心姐儿手里的茶碗,心姐儿就把一碗茶泼在了冯妈妈的手上!这孩子的气性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冯妈妈快些去处治一下烫伤,珎姐儿有婶娘和我看顾着呢。”春归先对兰珎的乳母道。
兰心见春归严厉紧盯着她,似乎几分畏惧,嗫嚅着解释:“原是琴妹妹她们说还没见过三妹妹,闹着我带她们来这里,我确然是想试着抱一抱三妹妹逗哄着玩儿,但冯妈妈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我也没和她计较,手里拿着茶碗儿,是觉得可以缓和手冷,刚一接近,冯妈妈又生怕我会故意烫伤三妹妹,竟劈手来夺我的茶碗儿,我一时气恼和她争抢,这才失手泼了茶伤了冯妈妈,我又不是有心,且冯妈妈原本就有错处,我责备她几句难道不应该?”
春归刚才看了冯妈妈的手背一眼,那伤势只有滚烫的水才能造成,不过装在茶碗里手拿着不觉得烫而已,兰心妹妹又不是稚拙没开智的年纪,哪能不知这杯滚烫的热茶若不小心打翻烫着兰珎的后果,偏还要做这等危险的事儿,就是没安好心。
好在冯妈妈警醒,才免了兰珎遭此飞来横祸。
但眼下春归着实不能当着众人面前重责兰心,让事情闹得越发不能收场,便冷着脸说道:“四婶今日不得空,把三妹妹交给冯妈妈照看,冯妈妈当然会小心谨慎,三妹妹还这么小,二妹妹原本不应只顾着淘气疏忽会不会伤着三妹妹,也好在冯妈妈谨慎,没有纵着二妹妹胡闹,二妹妹还是不要在弋阳馆多留了,省得再出什么意外。”
一直盯着兰心转身走开,春归才帮着三房的婶娘一齐先把兰珎小妹哄了个破涕为笑。